“殿下!”

惊呼一声之后的黄锦,满脸动容的呼喊了一声。

这位忠僕双眼中,此刻满是担忧。

他懊恼不解的注视著储君,又神色不安的看向皇帝。

这位在內廷侍奉天家的太监,实在太清楚,眼前这位年轻的储君今日所说的这些话,代表著什么。

他更清楚,一旦今日这里吐露的一言半语传扬出去,又会在朝堂上掀起多大的风波,引发多么激烈的爭斗。

担忧和惊恐,不安和胆怯,交织在这位帝国內相身上,让他变得两股战战。

他还清楚的记得,二十年前,由皇帝亲手引发的那一场大礼议,在大明掀起多大的爭论和斗爭。

他记得,当皇帝当年南下安陆,欲要安葬太皇太后的时候,那一路上起了多少风波,又著了多少次火。

他更记得,那一夜宫中死了多少人。

去年夏言死在京师闹市菜市的时候,他更是就在不远处默默的看著。

政斗,是会死人的!

斗爭,是会流血的!

大明朝已经流了太多的血,死了太多的人。

所以皇帝躲进了西苑,是自保,也是为了按下那永远都无边无际的爭斗。

嘉靖更是目光不断的变化著。

眼前这个儿子,忽然变得让他有些不认识。

可儿子如今这幅模样,却又让他內心深处,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鼓动著汹涌著,呼之愈发。

像!

实在是太像了!

就和当年的自己一样!

那个原本只抱著当好一个宗室藩王,却不得不一步步从南边的安陆走到北京城的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看著这座高高的北京城,看著金碧辉煌的紫禁城,看著那一张张堆满笑容的文武百官,却觉得那一张张笑脸都虚假的让人噁心反胃。

所以他也斗了。

斗了整整二十年。

大明朝也有了二十年的嘉靖中兴。

一声轻嘆。

从这位已经老迈的帝王嘴里发出。

他抿著嘴,皱著眉,两鬢斑白,鬍鬚微颤,神色苍凉中带著几分不甘。

“你……”

哐当一声。

朱载壡已经叩拜在地。

旋即直起身子。

他的脸色从未变过。

“父皇,儿臣知晓为君者,不可刚烈,亦不可孱弱。”

“儿臣今日之言,却儘是刚烈之言,若是为君,必当祸国殃民。”

“但儿臣是父皇的儿子,是我大明皇帝的太子,儿臣绝不能有半分孱弱,更不能畏百官如虎,见百官諂媚!”

“儿臣今日之言,绝无虚言!”

“儿臣今日所说,绝不更改!”

“儿臣就是这样的人,就是这样的儿子,就是这样的皇子,就是这样的太子!”

“若父皇不忍儿臣刚烈,惹是生非,为祸朝堂。”

“儿臣便只做父皇的皇子。”

“只做父皇的儿子。”

“不做大明的太子!”

此言一出。

又是噗通一声。

黄锦也已经跪在了地上,双眼满是泪水,哀嚎一声。

“太子爷!太子爷您別说了!”

“別再说了!”

然后他又连连爬到道台前,泪眼婆娑的看向道台上的皇帝。

“万岁爷!”

“万岁爷息怒!”

“太子不是这个意思,太子绝没有妄自辞位的意思。”

“太子……”

“太子只是……”

朱载壡却是心中带著几分感动的看向黄锦。

他笑著摇了摇头:“黄大璫,莫要说了,这都是我的意思。”

黄锦却是不听,不断的摇著头:“万岁爷,太子今日定是癔症了。对!就是如此。”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类型小说相关阅读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