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鼠乱

“那是……”

话没说完，褚青石整个人忽感无力，好在旁边的龟奴及时架住了他瘫软的身子。

刚想询问，却见褚青石用力扣住他手腕，十指几乎陷进皮肉：

“你看见了吗？你也看见了对不对！”

龟奴被吼得发懵，刚才还好好的在看戏，怎么这时面色就狰狞得嚇人，好似恶鬼，双目流著血泪。

褚青石没有再解释，因为【天机·乱世讖瞳】正映出一副骇人的景象：

麻风人影的天灵盖上趴著一团鼠首人身的虚影，从嘴中朝围观之人不断吞吐著翻涌的黑气。

眼前血字狂闪：

【劫数】鼠疫（妖格·怨）

【因果】人皮委身契

【疫瘴】黑死瘴/麻风疽/霍乱......

缓了好一会儿。

褚青石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惊悚，不去回忆刚才看到的恐怖一幕……

自己看见的是什么东西？是妖！

何为妖怪？

这一问题千人千口，至今仍未形成统一的答案：《左传》中写：“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不少人將一些违背自然常理的现象称为妖。

而东晋干宝又把“妖怪”定义为外表形状发生改变的“物”，但褚青石来说……

妖就是可能要他的命的东西！

从乱世讖瞳窥视到的信息得知，妖是一种奇特的存在，它们像是自古以来就生活在这片土地，古时甚至一度冠以“神仙”之名。

人们向它们献上血腥而原身祭祀的图腾灵，希望它们给予回应和庇护。

而如今，工厂的黑烟和横跨大陆的铁轨削弱了它们的力量，蒸汽机又震得龙气四散，渐渐导致它们成了人们口中的乡野杂谈。

褚青石是真没想到，自己普普通通逛逛黑市就能遇见一家活生生的妖……

“原来这个世界除了精怪，还有妖……”

对周身环境又多了几分认识，但褚青石却半点笑不出来。

那蜷在墙角的哪里是什么麻风病人？褚青石敢用自己的讖瞳打赌，它皮肤底下绝对见不著半根骨头！

缓过神后，褚青石利用身材瘦小的特点窝在人群，再次抬眼看去。

却见那“麻风病人”恰好抬起头与之对视。

“它在故意等我看它？”

褚青石后颈的寒毛缓解倒立，冷汗顺著脸颊滑落，淌出一条蜿蜒的湿痕。

“嘘……”

一声若有若无的声音响在耳畔，“麻风病人”空洞无物的双眼望著他，其因为病灶而关节肿大变形食指竖在嘴边，迟缓的左右摆动。

“这是在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

褚青石面露难色，怔在原地，然后就……

眼睁睁看著它掀开身上的粗布衣襟，袒露出整块胸膛。

掀开的剎那，襤褸布料下的胸腹支棱著一根根嶙峋肋骨，不见半分皮肉。整腔子都成了空窍，只有四五只油光水滑的硕鼠在其间筑巢，正用噁心的鼠尾缠在肋条上盪著玩耍。

离了衣襟遮挡阳光，几只硕鼠显得颇为不悦，竟攀著胸骨人立而起。一双豆眼的眼珠密布血丝，死死盯著褚青石，啮齿间不断涎水。

褚青石瞬间像只被掐死脖子的鸭子，发不出半点声音。

环顾四周，周遭武夫竟无一人注目，任凭那具麻风残尸如何诡异邪性，都顾自围著那贩鸭摊唾沫横飞：“这雏鸭根骨正合我谭腿路数！你咋不愿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