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瘸子心头一沉。他挣扎著想要坐起,却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易子川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倾身,手臂微抬,那关切几乎要衝破理智的堤坝奔涌而出。然而,青梟那句“异常熟悉”如同冰水浇头,让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蜷缩,最终只是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摆,骨节泛白。

这细微的挣扎,这瞬间的迟疑,分毫不差地落入了郑瘸子那双骤然清醒、锐利如鹰的独眼中。

他看见了。

看见了他家“公子”眼中那来不及完全掩饰的惊疑、恐慌,以及那份硬生生克制住的关切。一股冰冷的、带著铁锈味的绝望,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臟,比肩胛上的刀伤更刺骨,更令人窒息。

他不再试图起身,只是用未受伤的右臂撑地,缓缓调整了一下姿势,靠坐在墙壁上,动作间带著一种刻意放缓的、近乎麻木的平稳。他垂下眼瞼,目光落在自己染血的绷带上,不再看易子川,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任何情绪:

“属下失態,惊扰公子了。”

这声“属下”,这刻意的疏离,像一把钝刀,在易子川的心上来回切割。他想开口,想说“不是的”,想问他伤口还疼不疼,想解释自己刚才那该死的犹豫……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內奸的阴影,如同实质的枷锁,禁錮了他的言语,也冰冻了他的行动。

驛站內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篝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青梟將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瞭然,却也无可奈何。他走上前,將水囊递给郑瘸子,语气如常:“郑兄弟,喝点水。我们需得儘快离开这里,暗桩被拔,此地已不安全。”

郑瘸子沉默地接过水囊,仰头喝了几口,动作乾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情绪波动从未发生。唯有他紧握著水囊、微微泛白的手指,泄露了他內心远非表面这般平静。

“走吧。”他放下水囊,再次试图站起。这一次,他动作更慢,却异常坚决,没有再看易子川一眼,也没有接受任何帮助的意思。他靠著墙壁,一点点撑起身体,伤腿虚点著地面,额角的冷汗更多了,但他紧抿著唇,独眼望著门外渐亮的天光,仿佛那才是他唯一的支撑。

易子川看著他如此艰难地站立,看著他因强忍剧痛而微微颤抖的背脊,心如刀绞。那拼死守护他的画面,那昏迷中无意识的回握,与“內奸”这两个冰冷的字眼疯狂地在他脑中交战,几乎要將他撕裂。他猛地上前一步,几乎要不管不顾地伸手扶住他——

“公子,”青梟却適时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提醒,“天亮了,我们该动身了。”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易子川,微微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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