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王府来人,夏简兮拿著木盒回到自己房中。她將玉簪取出,在灯下细细观看。玉是极品羊脂玉,触手生温。雕工看似简单,细节处却极为精湛,瓣的弧度、叶片的脉络都栩栩如生。她注意到,在簪杆靠近头的不起眼处,刻著一个极小的、不易察觉的篆体“川”字。

她的指尖拂过那个微小的刻字,心湖再起涟漪。他这是在告诉她,此物出自他授意,甚至可能经他之手?还是在以此提醒她,她已打上了他易子川的烙印?

正在思忖间,听晚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道:“小姐,门房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拜帖,只说明日午时,邀小姐至城南『清茗轩』一敘。”听晚递上一张素笺,上面只有时间地点,字跡挺拔有力,却陌生。

夏简兮蹙眉。在这个时候,谁会用这种隱秘的方式邀她相见?是敌是友?所为何事?

她首先想到的便是易子川,但隨即否定。他若想见她,方式多的是,无需如此迂迴隱秘。那么,会是朝中其他势力吗?是想通过她试探摄政王,还是別有图谋?

风险显而易见。但若不去,或许会错过重要的信息。

夏简兮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妆檯上那支白玉簪和袖中的青色锦囊上。她將锦囊取出,贴身收好。然后,她对听晚吩咐道:“去回復,便说我会准时赴约。另外,去请父亲拨两名最可靠的护卫,明日暗中隨行。”

她不能永远躲在父兄和易子川的羽翼之下。既然註定要踏入这漩涡,有些风浪,她需得亲自去面对,去分辨。这封神秘的拜帖,或许就是她独立面对的第一道考题。

夜色渐深,夏简兮將白玉簪小心收回盒中,又將那素笺就著烛火点燃,看著它化为灰烬。

明日清茗轩,是陷阱,还是契机?她无从得知,但心中那份破茧而出的决然,却愈发清晰。她已踏上这条路,便只能向前,无畏亦无退。

次日午时,夏简兮乘著一顶不甚起眼的青呢小轿,来到了城南的清茗轩。此处並非京城最繁华的地段,茶轩布置得清幽雅致,颇有些大隱於市的意味。听晚紧隨其后,夏府两名身手最好的护卫则扮作寻常隨从,隱在茶轩外的街角,暗中警戒。

报了雅间名號,掌柜的亲自引她上了二楼最里间。推开雕木门,只见临窗的茶案旁,已坐著一人。那人背对著门口,身著寻常文士的青衫,身形挺拔,正望著窗外街景。

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身来。

看清对方面容的剎那,夏简兮呼吸微窒,脚步顿在原地。

竟是易子川。

他今日未著亲王常服,一身简单青衫,褪去了几分朝堂之上的凛然威势,却多了几分清贵儒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依旧锐利,此刻正落在她身上,带著一丝难以捉摸的审视。

“王爷?”夏简兮迅速敛去惊讶,恢復平静,依礼福了一福,“不知是王爷相邀,失礼了。”

易子川抬手虚扶:“是本王邀得唐突。”他目光扫过她周身,见她衣著素净,发间只別著一支普通的银簪,並非他昨日所赠那支,眼底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什么,隨即示意她对坐,“坐。”

夏简兮依言坐下,心中念头飞转。他为何要用这种方式见她?是避人耳目,还是另有考量?

茶香裊裊,一时无人说话。易子川亲手执壶,为她斟了一杯清茶,动作行云流水,与他处理朝政时的果决凌厉判若两人。

“昨日宫中,受惊了。”他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谢王爷关怀,些许骚动,並未惊扰到臣女。”夏简兮垂眸答道,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那枚锦囊。他果然知道了偏殿的事。

“永昌伯府,”易子川忽然话题一转,语气平淡却带著压力,“你如何看?”

夏简兮心下一凛,知道这是考较,也是试探。她沉吟片刻,谨慎回道:“永昌伯府与我家素无深交,先帝丧期便急於走动,其心……未免过於活络。赏宴时,伯夫人对臣女尚有审视之意,如今却儘是攀附之態,可见其立场隨风,並非可倚重之辈。”

易子川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叶,未置可否,只道:“继续说。”

“昨日宫中,伯夫人刻意接近,言语奉承,其女亦在旁附和。然骚动发生时,伯夫人神色虽有惊慌,却与身旁几位夫人交换了眼色,那眼神……不全是恐惧,倒似有几分探究与瞭然。”夏简兮回忆起当时的细节,缓缓道出心中疑虑,“臣女以为,永昌伯府或许不只是攀附那么简单,可能……也与某些『暗流』有所牵连,至少,是知情者。”

她说完,室內再次陷入寂静。她能感觉到易子川的目光落在自己头顶,带著权衡与考量。

良久,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观察入微,判断亦算准確。”他语气依旧平淡,但夏简兮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讚许,“永昌伯早年曾受益於废太子一系余党,虽然后来洗清了嫌疑,但暗中的联繫,未必完全断绝。如今朝局动盪,有些人,又开始不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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