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不得已,实在是因为孤掌难鸣,却是连王小仙这个不懂军事的都看出问题来了:“秦风路李师中,在这次大战之中,他是一兵一卒也没出么?他就是这么当经略使的?这是我和李復圭赌命拼出来的机会,他就这么浪费了?”
一眾的武將幕僚皆不说话。
一路经略使的坏话,他们都不太方便说,而且也没有说的必要,王小仙这不是都明白么。
这一仗,他们大宋虽然没有事先安排,甚至没有安抚使,但是这就跟李云龙攻打平安县城一样,这么大规模的调动,附近的友军岂有不帮帮场子的道理?
李復圭和王小仙一个胆大包天,一个孤身犯险,两个不懂军事的文官,真的是赌命,再加上樑乙埋为夺嵬名浪布的兵权有些小题大做,这才有了此次战机,你看那郭逵和蔡挺事先同样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出事之后不是立刻就抓住了战机了么?
大宋的西军,有四路经略使啊,三个都动了,你李师中是怎么好意思干看著的?
如果能从秦风路再出一支大军,不用多,两三万就够了,攻取铁城,断绝吐蕃和西夏沟通的通道,进而取洮河上游的通会关,则秦风路和涇源路的宋军可以实现会师,確保后勤无忧,则至少宋军可以在天都寨形成与夏军对峙的局面,未必就打不下来。
就算打不下来,也可以將这次宋夏战爭的前线极大的向前推进,同时也给金汤寨留出足够的建设,修復时间,到时候等赵頊真的御驾亲征带著京师禁军来了,甚至完全可以请赵项本人进驻金汤寨,这是多么大的战略主动优势啊?
再说掛羊头还可以卖狗肉呢,宋军围住天柱山,李师中完全可以再另则一偏师,去逼降吐蕃的木征,夺得洮河下游控制权。
总之,就是宋军此战虽然胜了,但因为只出动了三路兵马,而第四路一点都没动,导致结果只能算是差强人意,有一种明明能考90分的试卷,却因为一道大题忘了写了,最后只考了八十分的感觉。
就特別的亏。
虽然即便是如此他们也已经是多年未有之大胜了。
王小仙自己把自己关在禪房里生了大半天的闷气,最终也只能苦笑著自我安慰:【算了算了,不气不气,北宋的文官经略使么,就这德行,这其实才是北宋经略使的正常发挥,李復圭那种属於意外,至於蔡挺,他本来就是青史留名的帅臣,不能比的】
不管怎么说,这不也是大贏特贏的么。
至此,前线的局势也算是告一段落,李復圭在確定进取无望之后选择了防守,將他自己最亲信的大將林广,藩將赵余德留在了西安寨,他自己则带著两万多的大军,回到静州来找王小仙来了。
王小仙也知道他是来抢功,或者说是抢战利品的,是希望把静州划归环庆路来管理,本来么,王小仙在西军中是不担负具体职位的,全凭个人威望统军,对他来说静州给谁都无所谓,而且他这次使的主力部队,毕竟也都是环庆路的兵。
只要这李復圭不动嵬名浪布的这个节度使,治政思路和王小仙別有太大的差別,他这就转交了,没什么心理负担。
老实说,他对这位风评並不算好,传说中並不知兵,甚至是还给前线大將授阵图的经略使,还是挺好奇的。
这个李復圭应该是真不知兵的,但是不知兵的经略使有不知兵的做法,他在宋军经略使里绝对算优秀的,至少他行事足够果决,信赖知军將领林广,也算知人善用,最关键的是他自己本身胆子够大敢玩命,这种玩命孤军深入的战术,武將轻易也不敢试,他不但试了,而且还亲自领兵。
其实这就跟王小仙很相似了,王小仙本人也不知兵,这次打仗他大多时候充当的都是个吉祥物的作用,估摸著李復圭那头应该也差不多,但军中有,还是没有这个吉祥物,说不得差別也还是很大的。
“见过江寧公。”一见面,李復圭便笑著跟王小仙拱手。
“李经略,久仰了。”
王小仙也在打量著李復圭,见此人白面英俊,身材高挑纤细,下巴上留了一小撮鬍鬚,实打实的一个中年帅哥,却也是標准的书生模样,半点看不出锐气来的。
两人初次见面,就算是李復圭属於保守派,但刚刚打了一场大胜仗,自然也正是惺惺相惜之时,李復圭想要静州,也属於是有求於王小仙,姿態也放得低了一些,自然也要互相吹捧,一时其乐融融,手牵著手进了寺庙。
“江寧公,多谢了,你这人情我记下了。”
“为大宋的事,哪算什么人情。”
“我是说李信,刘甫,郭贵三人,多谢你了,你不杀他们,我也会杀,但真要是我杀了,恐怕是要被弹劾的”李復圭摇了摇头,心道王小仙真是大宋的一个特例了,这几个人都是大將了,一口气擅杀三个大將,王小仙也不可能不被弹劾。
可这货偏偏就是不怕弹劾,虱子多了不痒,你说气人不。
“冲此事,江寧公这份恩情李某记下了,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
“好说,好说。”
说著,俩人一道进屋吃饭。
俩人带来的双方將领自然也是其乐融融,事实上这些將领本来也都是环庆路的,各自在外边吃肉喝酒,吹嘘这一仗打得是如何如何的辛苦,如何如何的惊险,爭论到底谁的功劳更大之类的。
正喝得高兴呢,却是突然听到里面乒桌球乓不断,王小仙和李復圭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竟是相互辱骂起来。
眾人连忙闯了进去,就见俩人桌子都已经掀了,正在各自侍从的拉扯下互相比比划划。
李復圭:“来来来,你过来,看我不给你一锤子。”
王小仙:“来啊,你来啊,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李復圭:“我禽兽不如?是你不晓得大义,你个外地来的你懂个屁啊,別拉著我,看我不干他。”
王小仙:“別拉著他,放开他,竟吹牛比,来来来,我看你有没有胆子,来啊,锤我啊。”
眾武將一见这场面头皮都发麻了,这他妈什么情况,刚才不还好好的吗?当即纷纷上前,挡在了二人中间劝架。
一群武夫,劝架两个文人,这仗自然就打不起来了,二人也只能是互相谩骂不休,进而升级到互相吐吐沫,大半都吐到了拉架的那些武夫身上。
“不是,江寧公,这,这,为何如此啊?”
“你问他!他这个禽兽,打下金汤寨后,竟然下令屠戮金汤寨的两千老幼,两千老幼啊,竟然全都被他给屠了,一个不留!那都是我大宋的子民啊!”
李復圭则是大骂:“你是不是有病,啊?是不是有病?哪跟哪啊,怎么就是大宋子民了?西夏是全民皆兵,哪来的民?
那金汤寨是打下来的又不是主动投降的,我为什么不能杀老幼?凭什么他们是大宋子民?
他们若也算是大宋子民了,我麾下的將士算什么,赵余庆和他麾下的藩兵算什么?我也认可大宋的藩兵是自己人,可他也得是大宋的藩兵才是自己人啊!”
“你,屠戮老幼,禽兽不如!”
“滚你娘的鸟蛋,怎么跟个腐儒似的,我锤子呢?我锤子呢?我要锤死你个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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