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人穿著浸透汗水的亚麻衬衣,聚集在议事厅前的广场上,焦灼地討论著最近的坏消息。
从果阿来的最后一艘商船带回確切情报,荷兰人的舰队封锁了马六甲海峡,澳门与印度殖民地的航线彻底断绝。
仓库里堆积如山的生丝和瓷器无法运往欧洲,而葡萄牙商人拖欠中国货主的白银,已经高筑成了隨时可能引爆的债台。
议事厅里又是无休止的爭吵,有人主张贿赂圣火教的官员,有人则提议向云南將军府售卖武器。
“马六甲的商路堵塞,这些商议有何用处?”
有人打断了议员们的爭吵。
议事厅顿时一阵沉默。
“我听说王室已经设立了澳门总督,以应对荷兰人的进逼。”
一个年轻的议员开口说道。
很多议员都听过这个消息了,澳门如果设立了总督,权力必然就会向总督集中,议员们的权力就一定会被稀释。
“这是好事儿啊,既然派遣澳门总督,王室必然要往东方派遣舰队,打破荷兰人对於马六甲海峡的控制,我们的贸易就能再次转起来了。”
一个身著黑色长袍,胸口带著银质十字架的神父站了起来。
“那些异端又来了!”
一个穿著丝绸衣裳的葡萄牙商人走进了议事大厅,和神父说道。
神父听了,伸手攥住了胸前的十字架。
对於那些曲解他们的教义,东西合璧又四不像的圣火教,他非常的反感。
尤其是对方的教义非常具有蛊惑性,大多数地方都能圆融,让人一旦了解其中內容以后,往里面深入之后很容易走入一个自圆其说的闭环,了解了就引人深入,深入了就容易相信,继而成为“火神”的信徒。
“大消息!”
这时候,忽然有个身材滚胖的人奔跑了进来:“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霍恩的无敌舰队在中国东海惨败!
五十二艘战舰,只逃出去二十四艘,其余船只尽数被大燕海军留在了东海,其中还包括七艘盖伦船!”
“什么!!”
“真的假的?”
这一则消息,立即让议事厅中沸腾了起来。
“大燕海军孱弱,连像样的战船都没有,怎么可能打败荷兰人的舰队?”
“是啊,自上半年张则士招惹荷兰人后,被打的节节败退。
尤其是从巴达维亚港出发的无敌舰队进入东海以后,大燕整个东南沿海都没有一合之敌,大燕怎么能胜?”
更多的人则是质疑。
“这消息不是假的!是从大燕鱼头岛贸易回来的圣菲利普號带回来的消息!”
胖子挥舞著一张报纸,激动地嘶喊:“佩德罗船长亲眼所见!
六艘!只用了六艘战舰!
就在两个小时內,就把霍恩的舰队送进了海底!
霍恩也被炸死了!”
“六艘?这绝对是无稽之谈!”一个老派议员拍案而起。
但他的话音未落,刚刚靠港的“圣菲利普號”船长佩德罗,已经带著一身腥咸海风大步闯入了议事厅。
他脸色苍白,不是因疲惫,而是源於深植於心的恐惧。
“这绝不是无稽之谈!”
佩德罗的声音沙哑,他环视眾人,眼神中残留著目睹神跡般的震撼:“我亲眼看到了荷兰人的盖伦船,被拖回了大燕的外鱼头岛!
那是东阳水师六艘执行护航任务的战船,他们就在荷兰人射程之外开炮,將荷兰人的舰队像撕纸船一样炸成碎片!
那简直不像是一场对等的战爭,而是屠杀!”
他跳到一张椅子上,高高站著,指向东方:“他们的炮火能横跨整个海湾!
我们所有的战舰在他们面前,就像独木舟一样可笑!
別再討论什么荷兰人了,诸位先生!真正的无敌舰队,在吴州!
在那位安部堂的手里,掌握了真正的力量,足以重新定义整个远东海洋的规则!”
佩德罗的声音沙哑,但情绪饱满,非常具有感染力。
“路易斯,你给诸位议员读一下报纸!”
佩德罗,朝著一个有著东方面孔的年轻男人说道。
在澳门,常住人口总共两万多人,其中葡萄牙人一千人左右,二代混血的葡人两千余人,还有汉人两万有余。
路易斯就是第二代葡人,属於葡萄牙人与当地人的混血。
“九月七日午后,对马岛与济州岛间海域,一场不期而至的风暴过后,我们遇到了荷兰人的舰队···东阳半月报上的报导是以张博川的视角进行描述的,其中包含一些战斗细节o
通篇读下来以后,文中多次出现的“吴州省”“安部堂”“火炮”等字眼钻进了议事厅中人的耳朵里。
“大燕真的有这样的火炮吗?在荷兰人大炮射程范围之外,就能击中他们的舰船!”
“是啊,如果大燕有这样的火炮,怎么还会任由圣火教在他们的南方肆虐?
”
议员们很多都是第一次听说吴州省。
“诸位,不要再说什么大燕,我们如今最要紧的是与吴州省建立联繫,与这位安大人建立联繫!
我敢肯定,接下来的东海的秩序,必然会在这位安部堂的治下所重塑。
而他所建立的鱼头岛海贸区,也肯定会取代荷兰人的贸易区,成为新的海贸圣地!
我建议,我们派出使者,前往吴州拜访这位大人。”
他环视在场神色各异的议员,声音高亢道:“我们的商船一定要拿到第一批船引!我肯定,荷兰人以后肯定会被驱逐出小琉球,届时吴州海贸区发放的船引价格必將大幅上升,即便到时候我们转手倒卖,也能赚上一大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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