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自我

“为什么不踩？”

听闻后方的声音，林淮一愣，转过身。

利奥还是那样瘫著，裂成两半的身体却並未粘合，只是那分开的嘴，缓缓吐出话语。

“你不是已经死了？何必多此一举。况且，比起你，我倒更想踩碎那个神父。”林淮淡淡道。

“呵……”利奥不置可否的笑笑。

“你该庆幸自己没踩下去的。”

“什么？”

一股不祥预感传来，林淮连连后退，裂成两半的利奥忽然膨胀起来。

“外乡人，不是一直好奇我的妻儿去哪里？便见见他们吧。”

身躯骤然爆开，无边黑气席捲，神血盘旋间，却是出现了三个黑影。

利奥脸色苍白，再不復那般高大，而他的身旁，身上缠绕著漆黑触鬚的女人和男孩站立。

“你可知，方才你踩下去，我断然会死，可你也会被凭空爆开的神血融化。”

“相信我，你不会想承受那般力量的。”

轻轻抚摸著妻儿的脸庞，隨后，利奥握住了他们的手。

“我的过去，想必你从保罗口中听过，应该明白我此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五年前，一场沙暴改变了一切。”

利奥眼中带著沉痛，看向自己的妻儿。

“那时我便想不明白，为何偏偏是我独活。”

“我向上天祈祷，向所有能够想到的存在祈祷，唯有父神回应了我。”

“我的妻儿活过来了，即便只是每天中的一小段时间，也弥足珍贵。”

“虽然他们变得怪异且脆弱，但我还是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时光。”

“我將他们封存保护，不让他们见到世人，我以为，这样便能安稳。”

利奥眼中忽然充斥著痛苦。

“但，我太天真了。”

“父神的恩赐並非毫无代价，他们的每一次甦醒，都需要堪称磅礴的力量。”

“自那以后，每一天，为了见到他们，我需要付出很多，也需要做很多我並不想做的事情。”

“这並非是为我自己开脱……但我確实清楚，那並非我所愿。”

说著，话语忽然掺杂一丝挣扎，利奥伸出手，表情狰狞的捂住头颅。

“呃……我时间不多了……听好，外乡人。”

“老实说，即便到了现在，我还是觉得你们两个甚是愚蠢，你们根本不清楚父神的力量。”

“不过……呵，既然那傢伙这么信任你，不妨试一试。”

利奥笑了笑，抬头，一脸正色道：“接下来，我不会反击，尽你全力吧，杀死我。”

“谨记，你只有一次机会，那之后，我便再也压抑不住……可能也无法再度醒来。”

“之后……若不能將我杀死，你还是自裁吧。”

“相信我，你不会想同时面对我们三个，在父神面前，死亡是最好的下场了。”

林淮眼神复杂的看著利奥。

此刻，他那饱含痛苦的眼眸，竟是夹杂著一丝对解脱的渴求。

“所以，你为什么要帮我？”

利奥想了想，笑了起来：“可能是……觉得你说的不错吧。”

“虚假，確实毫无意义。”

“这样太痛苦了，他们不会希望看到我这样子的，但我自己无法挣脱，所以，拜託你了。”

“就当是……我也愚蠢一回。”

林淮沉默看著利奥。

此时的他眼含死志，满身皆是颓丧。

或许先前保罗的那一炸，让他寻到了些许自我。

他渴求解脱，渴求真正的自己。

好吧，那便，尽我所能。

浑身闪过一道紫芒，林淮的身体渐渐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