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她形容,像刚破土的小草似的,硬生生往外冒。”
“宴嫣给他下的药,是从拾翠那儿拿的。”
“拾翠说过,那毒是她机缘巧合才製成,连她自己都无法再完全的复製出第二份,按理……天下无人能解。”
荣妄眸光一凝,心领神会道:“是那个医毒双修的奇人。”
“我这便安排人去查。”
“另有一事,在我心中盘桓多日,总觉得隱隱透著不寻常。”
“是关於北疆……”
“近来那边地界上也颇不安寧。”
“杨二郎来信提及,官学里的年轻学子之间,近来忽然兴起一股热潮,皆在传颂我荣氏一族这数十年来在北疆的种种功绩……如何抚恤孤寡、开市通商,如何兴办官学、教化边民,又如何平抑盐价米价,惠及黎庶……言谈之间,极尽讚誉,几將我荣氏捧若北疆再造之恩主。”
“我闻此讯,心头第一个浮起的便是『捧杀』二字。”
“这般声势,分明是有人在暗处推波助澜,刻意为我荣氏『积名造势』,而且选在此时、此地、此等人之中散播,其用心可诛!”
裴桑枝沉吟片刻,方缓声道:“这是要人为造势,硬生生营造出『功高震主』之象。依我看,不外乎两种可能……”
“其一,是要让北疆百姓从心底动摇对陛下、对谢氏皇族的归属。日子久了,百姓只知荣氏之功,却渐忘边疆安寧本是朝廷纲纪、天子恩泽所及。”
“民心如水,民心若失,便是国本之危。”
“其二,则是先將荣家捧上云端,再设局令荣家重重跌落。届时,再將『鸟尽弓藏、容不得功臣之后』的罪名,安在陛下头上。”
“若真到了那一步,再有有心人暗中煽动,北疆动盪,百姓与兵卒愤懣难平,一句『为荣家討公道』,便足以掀起滔天风浪。”
“届时,进退皆危,防不胜防。”
“这风雨当真落下,危险的又何止是宫城里的陛下……”
裴桑枝话音微顿,目光深深看入荣妄眼中。
“还有你,与荣老夫人。”
荣妄眼底掠过一抹暗色:“我既然站在这里,便没想过要躲,也没想过要退。”
裴桑枝:“既已窥见先机,便当提早筹谋,布下一局周全。”
“纵使对方有张良计,我们,也自有那过墙的梯。”
“官学里的学子们虽年轻气盛,易被言语煽动,但真正心术不正者终究是少数。绝大多数人胸中都藏著一团乾净澄澈的热血,骨子里盼的是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信的是忠君护国的磊落大道。”
“当年贞隆帝造下的孽,他那些皇子拆骨剥皮,杀人放火之类罄竹难书的恶行,乃至秦氏一族混乱不清的血脉来歷……桩桩件件,都可重新摊到光天化日之下,让天下人评说。”
“先把秦氏余孽的后路彻底堵死!”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说到底,还是因太平日子过得太久。久到苦难已在时间里褪了色,淡了痕。这才让某些人,又敢做起『拨乱反正』的梦,妄图去拥护那早该入土的所谓『真正的大乾正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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