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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茶室。

裊裊清烟从红泥小火炉上升起,室內的温度却十分温暖合宜,並不闷热。

坐在木桌旁的中年男人呷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道:“老郑,你今天把我们叫过来,到底是怎么个事?我听老刘说,你要用我们的剧本?”

“不是我们挖苦你,”一个戴著眼镜、脸型颇长的男人开口道,“老郑,你现在是如日中天,不愁吃穿。还用得著找我们?”

坐在他身边的胖子也开口道:“老郑,我们这些老傢伙里,就属你年纪最小,名气最大。怎么,难道你也江郎才尽了?”

胖子的话一出口,眾人便鬨笑起来。只是鬨笑声中,嘲笑少,苦笑多罢了。

在场的所有编剧,每人都是从业几十年的老编剧了。每人都至少有一部能拿得出手的代表作。

譬如刚刚开口的胖子,他姓井,大名叫作井丰年。別看他长得富態,看起来脑满肠肥,其实是个顶能写虐恋情深的主儿。十年前的《寂寞宫廷深深》赚走了无数少女的眼泪。

譬如长脸眼镜男,他姓富,名字也挺实在,就叫富裕。虽然长得一脸苦相,其实以写傻白甜恋爱古偶见长,代表作《双嫁高门》《青梅记》都是甜到齁人的古早古装偶像剧,十几年前风靡全国,远行海外。

以及最开始开口说话那位编剧,他姓焦,叫作焦夏春。他最擅长的是改编——將古典名著改编成剧。有人说他是故事新编,有人说他是胡编乱编,总之,毁誉参半。

其余未开口的编剧们也多少有自己的作品,甚至曾有过一时的辉煌。但那都是过去的故事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郑博瀚,拥有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灵感,能时时刻刻紧跟时代潮流,不断写出畅销的新本子来。大多数人还是努力型选手,甚至可说是庸才。

在场的这些老傢伙们,近几年已经纷纷没落了。提起他们的名字,恐怕也不会有多少观眾知道他们是谁。娱乐圈就是这么现实的地方,需要源源不断的曝光度来为你增加名气。一次遗忘往往意味著永久的遗忘。

编剧的地位本来就低,失势之后,这些老傢伙们更是迅速跌出了自己原本所在的圈层。有些人甚至只能靠给三流杂誌写些小说赚钱了。

这並不意味著他们没有新作品。恰恰相反,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近几年也是有创作电视剧的。只是故事情节老掉牙、节奏与当下不相宜、三观与新时代不和、商业性不足……等等。诸多原因之下,他们的故事口碑与收视率双双暴跌,被市场拋弃,被观眾遗忘。努力地想抓住新时代的列车,却只拼得了一句晚节不保。

这里坐著的,是一群被市场和观眾们拋弃的旧时代遗民。

这也就难怪井丰年他们对郑博瀚说话有点酸溜溜的了。毕竟郑博瀚是这里唯一一个还没被观眾忘却的人。

“老井,”郑博瀚开口道,“你可別咒我了。个个不到六十岁的年纪,叫什么老傢伙?”

任何职业都有“圈子”,说白了就是小团体。文艺圈尤甚。像郑博瀚他们这样的编剧,自然也有自己的编剧小团体。

老牌编剧们有自己的骄傲,新锐编剧是很难挤进他们的圈子里的。郑博瀚算是这个小团体里有头有脸的人了。

只是文人相轻,自古而然。编剧们也不例外。郑博瀚虽然有点地位,其实不足以完全服眾。比如这一次,他其实给二十位编剧发了邀请,但来的只有十五人。

能来这些人,郑博瀚已经很满意了。他拍了拍手,將眾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这才开口道:“各位,你们知道我面前的这些东西是什么吗?”

郑博瀚面前堆著一摞a4纸,,眾人来时就注意到了。

“那是什么?”刘洪道。他就是郑博瀚昨晚第一个打电话骚扰的编剧。

郑博瀚笑而不语。

“老郑,你就別卖关子了。”富裕道,“我还忙著回家赶稿呢。这个月投给《每家故事会》的小说我还没写完呢!”

“好了,我这就揭晓答案。”郑博瀚哭笑不得道,“老富,你还和以前一样,连苍蝇眼里的肉都不放过。”

郑博瀚站起身,端起那一摞纸,缓缓走出了座位。

“让我看看……这几张是老井的……”

郑博瀚走到井丰年身边,在他面前的桌上放下了几张纸。

“这个是老柯的。”

郑博瀚走到一个名叫柯復的编剧身边,在他面前放下了几张纸。

“老刘的……”

“老杜的……”

“这是老李的……”

眾编剧將那几张纸拿到手中,只看了几眼,便勃然变色。

“郑博瀚,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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