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朱由校放下手中的茶杯,思索了一会儿后道。
“让多闹几天,不急。”
“陛下,若是放任下去,恐怕周边的湖广、江西、浙江诸省也要受影响。”
听到皇帝的话,毕自严开口劝说道。
“南京六部那边恐怕这会儿也不稳了。”
南直隶之所以叫直隶,就是因为南京六部存在。
若是有心人在背后撺掇,等时间长了,恐怕驻南直隶京营也会受到影响。
“不着急,让鱼儿跳一跳,才能知道网要撒在哪块地方。”
听到毕自严说南京六部,朱由校眼中寒光一闪。
“徐光启不是在南京么,让他主持南直隶维稳。”
“臣遵旨。”
对视一眼,毕自严和周应秋的双眼中都浮现出一抹无奈。
一个是南直隶人,一个是治过南直隶的人,对于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两人自是心知肚明,那地方的士绅是朝廷能维稳的?
应天府,北临长江,西拥秦淮河,长江以南,应天府可谓人杰地灵,物华丰盛,在江南首屈一指。
然而,应天城中往日繁华热闹,人流如织的街道,如今却是空无一人,只有满深秋的寒风吹动不知哪里来的灰尘。
本应热闹非凡的秦淮河两岸,如今却是一片寂寥,别说是商贩了,连往日遮河蔽道的画船,如今都已不见踪影,只有几页小帆板漂在河道之上。
入了深夜,应天城宛若一座鬼城,只有零星几点灯火可见,以及黑暗中四处飘荡的流言。
应天府府衙之中。
钦差大臣,工部尚书徐光启,南京六部官员,典察府大珰魏忠贤,应天巡抚胡应台,南京镇守太监王体乾,魏国公徐弘基,虎骧卫中郎将祖大寿,以及应天府尹等一大群高官聚集在这里。
看着在场众人,徐光启面色铁青。
他来到南京劝和,结果是处处吃闭门羹。
南直隶的达官显贵们对于他这个“幸臣”是一丁点儿的都看不上,根本就没人会听他的劝说。
而在士林中,徐光启的名声更是差到了极点,即便他的老师焦竑是万历十七年的状元,也改不了南直隶的名家大儒们觉得他是个异类。
看着在场的一众人人,徐光启咳嗽了一声,开口到。
“魏大珰,京里对南直隶各府罢市很关注,这都多少天了,还是没能查出个头绪,查到何人在幕后指使吗?”
闻言,魏忠贤脸色难看,回答是牛腿不对马嘴
“回尚书,这几日东厂、锦衣卫一直在调查,前些天查到了有人意图焚烧库中粮草,死伤了不少人。”
闻言,徐光启眼皮子跳了两下,又开口到。
“胡巡抚,如今出事儿的州府都是你应天巡抚治下,你也不知道?”
闻言,胡应台心中苦笑不止。
查的清吗?查不清,根本就查不出来谁在背后引火。
更直白的说,南直隶的火药桶被点燃后,整个南直隶的有心人都动了起来,各种浑水摸鱼的都冒了出来。
“回徐尚书,下官虽然查到了一些,但源头复杂,很多人都只是因为流言参与其中,根本查不出幕后主使。”
听到这回答,徐光启的脸色更黑了一分。
“诸位都是我大明明公,南直隶如今的样子,京中已经知道了。本官可以这样回京向陛下复命,倒是诸位就不考虑下你们的项上人头吗?这么大的事情,三言两语就能揭的过去吗?”
南直隶现在的乱像,从苏州府开始,往东扩散到了松江府,往北扩散到了常州、镇江、应天三府,往南进入了浙江湖州府,进而造成了杭州、绍兴三府的混乱。
京中担心的外溢?
谢谢,已经外溢了。
看着不说话的一众南京官员,徐光启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身侧的魏忠贤、祖大寿的等人。
“魏大珰,祖将军,南直隶的事情,你们来处理。”
“本官南下之时,陛下授我便宜行事之权,可先斩后奏,南直隶所有衙门差役,全部上街巡逻,若有必要,可遣虎骧卫士卒镇压。”
听到徐光启的话,南京六部、应天巡抚的一众官员心中都是一惊,震惊的看向了徐光启。
这位爷不是奉旨南下剧中调和的么,怎么打算动兵镇压了?
你有这个权力吗?!
“遵命!”
这时,听到了徐光启的话,魏忠贤和祖大寿两人站起来,抬手应了下来。
可算是有个冤大头抗在前面了。
如果是历史上的魏忠贤,此时自然是不会允许徐光启骑在他的脑袋上发号施令。
但现在的魏忠贤,被朱由校一直压着,即便放出去,脖子上也有项圈拴着,不让乱咬人。
而对徐光启这人,魏忠贤也知道皇帝的看重,自然是不会和对方唱反调。
况且,之前南直隶开始爆乱象之时,他魏忠贤既没权力进行管辖,也没胆量进行干涉。
宦官出门办事儿,没有明确命令,是禁止直接干涉地方行政的!
现在有徐光启开口在前面顶着,他老魏才敢做事儿啊。
南直隶,南京城是什么地方。
大明的龙兴之地,太祖爷朱元璋在这里登基称帝,死后葬在孝陵,朱棣迁都之后,都没能裁撤南京,最终两百年跌跌宕宕走下来,形成了南北二京的格局。
南京户部,控制着下辖十五个府外带三个直隶州,以及周边的浙江、湖广、江西等省的税粮,占天下之半。
南京兵部,则控制着南直隶超过五十个漕运卫所以及沿海水师卫所。
而南京刑部则负责着南京诸司,包括公侯伯等勋贵公卿的刑名审理。
成祖之后,开国勋贵居南京,靖难勋贵居北京,再算上各种皇帝不好处理又嫌心烦,被送到南京养老的官员,导致南京“莳侍郎”、“养鸟御史”在这里随处可见,这些人还都不是坐吃等死,而是有资格上本的人。
两百年时间下来,南京六部-地方巡抚衙门之间,早就被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所笼罩。
相比于权力结构单一的北京,南京城中的情况更加复杂,在皇帝下定决心之前,即便是魏忠贤也不敢将事情做的太过分。
“完蛋了,完蛋了。”
看着堂上拱手的魏忠贤和祖大寿,作为应天巡抚的胡应台心是拔凉拔凉的。(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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