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脉仙芒——合!”

他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双臂自半空中遥遥向內挥动。

“刷刷刷——!”

九脉仙芒卷天而上,直入东北与西南。

苍穹之上,任也本尊俯瞰著面目狰狞的楚烬,轻声道:“你是第一个能逼得我……想要一念开双轮迴的同辈之人。”

“红莲业火指——燃我寿元,开双轮迴横贯人间!”

“翁!”

一言出,东北与西南,本尊与化身,各自探出两指,横空抹向各自那盏古朴的莲灯。

两盏莲灯,一真一假,真是地藏传承的护道之物,假是气运中包藏轮迴之力,硬生生演化而来。

“刷,刷!”

两指穿透两盏莲灯中羸弱的火光,骤然间,天地间盪起一股诡秘无比的气息波动。

那股气息化作灰濛濛的雾气,瞬间遮蔽天地,两道上砥苍穹,下指九幽的指影,缓缓自天幕之上抬起,迎著那九脉仙芒,涌动而过。

“翁!”

两道指影与那九脉仙芒交错而过。

瞬息间,九脉仙芒各自凝滯,竟在雾气中剧烈抖动,且晶莹剔透的神光,也瞬间盪起一抹抹灰色。

那恐怖到极巔的气息威压,在两道交错的指影中迅速衰败,就像是在呼吸间,便已过了极巔,逐渐在岁月中老去、消散,所以仙芒蒙尘,尽显灰白之色。

“轰隆隆!”

轮迴自人间中开启,幽蓝的业火升腾,顺著指影滚滚燃烧,很快便扩散到了停滯的仙芒之中。

“啊!!!”

楚烬在无尽癲狂的执念中,顿感自身九脉尽数燃烧,盪起了焚化肉身的痛苦。

“任你盖世天资,也要在岁月中老去,入轮迴,见新生——灭!”

本尊与化身同时向下一压指影,九脉仙芒便顷刻间在灰雾中节节崩碎。

化身的指影碎了四道芒后,却並未消散,只在天幕之上掠过,直奔楚烬肉身点去。

“且慢,他已陷入执念之中,莫要杀他!”

任也登时大喝一声。

化身感知到本尊的意念,这才抬臂收指,引轮迴之力消散於此。

“嘭!”

气息的余韵,崩碎了楚烬头顶的道冠,令其披头散髮地飘浮在天幕之上。

他眉心的无量珠气息萎靡到了极致,短时间內绝不可恢復;而那参天果,虽能令吞食者神魂暴增,却无法修復肉身內的万道创伤。

“噗噗噗……!”

九脉仙芒尽碎,楚烬体內的九经九脉,也在反噬中爆裂开来。

逆行运转的灵气,崩碎了他的体表皮肉,经脉涌血,双臂、五臟,也儘是一片血肉模糊之景。

苍穹之上,任也瞧著楚烬,轻声道:“过去的终究会过去,你尽力了,天下人也都看见了,但……一切也都结束了。”

“哈哈哈!”

楚烬披头散髮地飘浮在半空之中,嘴角泛著阴狠毒辣的笑容,一字一顿地吼道:“今日,没人能阻拦我!生死未决,你怕是高兴得太早了!”

“轰!”

他催动著相国钟,意图登天而上,再战一场。

任也皱眉瞧著他,抬手便勾动人皇印,自虚空中震盪。

霞光登时涌现,激盪著铺开。

“嘭!”

一声闷响泛起,刚刚还要登天而起的楚烬,只在人皇印的霞光震盪间,便倒退而走,如断线风箏一般坠落。

他在半空中极力调整身魂之法,却无法抗爭那霞光的震盪之气,最终轰然坠地,砸碎擂台之外的青石地面。

小侯爷看著披头散髮的他,皱眉传音道:“修道一途漫长,爭一时,也不爭一时。你又何必如此执著呢?!”

“我走过半生,就是为了今日!”

“我又怎能败在此地?!”

楚烬没有理会小侯爷的劝告之言,只咬牙切齿地再次冲天而起。

“嘭!”

又是一道霞光坠落,楚烬的肉身被打飞数十米远,像是石子一般砸落在地。

帝坟之外,无尘看著狼狈的楚烬,苍老的面颊上流露出了难以掩盖的失望之色。他的气息在涌动,在升腾,包含著无尽的怒气。

半空中,任也瞧著楚烬,再次开口道:“够了,这样做究竟有何意义?!!!”

地面上,楚烬那一身不染尘埃的白衣,此刻已破烂无比,髮丝沾粘在血色模糊的脸颊之上,尽显狼狈之態。

他肉身中狂涌著九脉尽碎的凌乱气息,双臂之上,汩汩流淌著青年热血……

他呆愣愣地瞧著帝坟中的一切,神魂沉浸在过往的种种记忆之中,不能自拔,更不能自圆其说。

他不想离开儿时记忆中的家乡,不想离开父亲,更不想开悟修道,但命运却要强加给他,选中他作为那一颗种子。

他不想活在只为残酷爭道,鉤心斗角,儘是阴谋算计的仙山福地之內,但一只无形的大手,却悬浮在他的背后,推著他,揉捏著他,塑造著他的万千形態,甚至是秉性……一步步引导著他成为一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他没了父亲,却有了师尊。他將幼年丧父后的懦弱、胆怯、依恋,都尽数地给了对方,他也曾告知过自己,今日的改变,就是为了明日报答师恩,永不辜负他的悉心培养,满腔期待。

可就在他欢欣雀跃,想要跪坐在师尊旁,尽吐心中感激之情时,却看到了那本问道十二经的神禁篇。

那一刻,一切的美梦都在钟声下碎了。

楚烬第一次清晰明白地知晓,自己就是荀仙师口中的那一颗种子,早晚都要被人採摘去的种子!

他是天註定之下的一个人偶,那大手连著丝线,可操控他的一切人生。他无法反抗,无法挣扎,就只能装傻,只能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帝坟开启,他说,人生可以失败无数次,但却要贏那么一次。

他在无数细节中推测出,这无量珠,相国钟,都是培养自己这颗种子的珍贵肥料;而帝坟中,大帝留下的那一滴至高之物,便是可令自己彻底成熟的点金之物。

他只有得到那件至高之物,才有可能得到短暂的自由,再回到家乡看一看,走一走……

他告诉自己,自己就是命不好,六岁之后,都是梦境,而再醒来时,便可能就要死去。

这是极为简短的一生,虽不幸,却也有头有尾。

但今日,他败在古皇传人的手中,那即將落笔的人生之尾,被彻底断去。

他不能接受,更不能说服自己!

他困在执念之中,双目赤红地盘坐在此,仰天大吼道:“大帝不仁,既留下此物,又为何非要惹人爭抢廝杀?又为何要向人间透露?!”

“这座帝坟,困了多少人的一生啊!”

“我楚烬凭藉心中的那股执念,费尽千辛万苦地走到此地,自不可能失败!”

“我就是唯一,无人可挡!!!”

“轰!”

在这一刻,楚烬竟在重伤之下,强行动用神法,令星核盪起裂痕,狂呕几大口鲜血,冲天而起,直奔西南天。

任也目光愕然地瞧著他,心中盪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楚烬……是疯了吗?”

“他要干什么?!”

“我也不知啊,他这是怎么了?”

“……!”

仙澜宗的观龙台上,於仙澜五城的人间之中,登时响起了如潮水一般的议论声。

归尘擂之外,小侯爷呆愣许久后,立马向任也传音道:“他……他真的在执念中疯了,入魔了。”

“唉,为何非要如此啊!”

任也对楚烬的宽容之情,远超过许多从前遇到过的对手。因为他知道,对方只是在这一刻被困在了执念之中,他並不是一个纯粹的恶人,甚至在以死敌的身份立场之中,冒险提醒过自己两次。

那是纯粹的善念涌动之举,不计回报,也没有交换之意。

他是一位被天註定逼疯的可怜人,不该就这样黯淡在这个时代之中。

“轰!”

任也意念涌动,想要命令神外化身拦住楚烬。

“翁!”

却不承想,或许是楚烬体內的参天果的缘故,他竟然飞掠著穿透了天道设下的虚空壁垒,在西南天一片模糊的光景中遁去。

“归尘道场,你不让我入,老子就砸开你的大门!”

“硬取那件至高神物!!”

“轰轰!”

楚烬在那片模糊的光景中,彻底入魔、疯癲,只不停催动著神法,轰击著一座世人都看不见的道场大门。

“刷,刷!”

小侯爷与任也同时飞掠而起,想要自那片模糊的光景中拉回楚烬,但却发现,他们二人竟无法穿透天道设下的壁垒,只能被关在外。

二人正在心急之时,楚烬率先听到了天道的提醒之声。

【你已脱离了归尘擂的比武范围,请立即回去,不然將视作主动放弃此次擂台比武,丧失进入归尘道场的资格!】

警告之言,在楚烬的双耳中不停炸响,但他却不闻不问,只疯狂轰击著那扇拦住去路的道场之门。

大概过了数十息后,天道之声,响彻人间。

【昭告:承字血引者楚烬,在执念中疯魔,主动逃离归尘擂,被视为主动放弃最后的大道之爭。】

【我宣布,帝字与命字血引者,乃为帝坟爭锋中的各自唯一,乃是最后胜家。】

【大道爭锋结束,归尘道场將在一个时辰后浮现,帝坟无品之地,便在此刻开启。】

【世间六品者,可入无品之地,爭夺最后的机缘。】

“轰!”

刑山外,最中央的观龙台之上,一道直衝云霄的气息涌动,无尘自万眾瞩目下站起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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