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枝繁叶茂能遮半亩地,此刻却像条被宰的老龙,轰然砸在地上。

有峒人见到这些人来荔枝园抢夺,衝上前,护住荔枝树。

但是那些官差不敢对他如何,对於那些野外的峒人却是毫不留情,將这些野民一个个锁了,拿出白纸黑笔。

“签了字,就当你们这些野民自愿献贡,不然,按抗旨论处,抄你们满门。”

李有德望著纸上“二百丛”三个字。

突然瞥见官差们腰间除了右相的令牌外,还別著岭南盐铁司的腰牌、巡检司的铜铃。

甚至有当地土司的狼牙符。

很明显是徵得了各方的同意。

“砍!”

官差一声令下,斧劈刀砍的声音此起彼伏。

李有德被按在地上,眼睁睁看著半座果园变成光禿禿的树桩。

有个小官差偷偷往怀里塞荔枝,被锦袍人甩了个耳光。

“没规矩!孝敬圣皇的贡品都还没凑齐,你还敢私藏?”

.....

日头偏西时,三十辆马车满载著荔枝扬尘而去。

车辙里碾著被踩烂的果子,甜腥气混著汗臭飘出老远。

锦袍人临走时丟给李有德一吊铜钱。

“这是『补偿』,散给那些峒人野民,够他们买两斗糙米了。”

李有德瘫坐在树桩上,看著满地狼藉。

远处的南洋上,几艘掛著黑帆的船影若隱若现。

近来海寇愈发猖獗,官府却只顾著搜刮,连水师的战船都拿去走私胡人的香料了。

风里飘来渔妇的哭腔,唱的还是去年那支《荔枝嘆》。

“宫中美人一破顏,惊尘溅血流千载。”

“洛阳相君忠孝家,可怜亦进姚黄。”

......

调子唱完,早从欢快唱成了悽厉。

不远处的官道上,又一队车马扬起烟尘。

看旗號是去採办珍珠的,要给京都新封的贵妃做耳坠。

远处忽然传来哭喊声,是邻村的王老汉。

他家的甘蔗田昨天刚被征去“充作军粮”,说是北疆打仗要用,可谁都知道,那些甘蔗最后都进了粮商的仓库。

邻村的阿婆,在抢被税吏拖走的耕牛。

田埂上的流民啃著树皮,眼珠直勾勾盯著荔枝园里掉落的果子,像一群饿疯的野狗。

李有德突然想起上个月颱风过境,河堤决了口子。

官府收了三次賑灾银,却连一袋沙袋都没送来,倒是城里的粮商把米价抬了三倍。

流民堵在城门口啃树皮,官差们却忙著把粮食往自己粮仓里运。

说是要修河堤,银子收了三次,河工却饿死了一半。

连孩子们都知道,遇到穿锦袍的就跑,那些人比山里的老虎还狠。

......

岭南司中。

陈皓核完最后一本贡品帐册时,窗外的梆子敲了三下。

陈皓指尖捻著一颗岭南的珍珠。

月光透过窗欞落在他腕间的银链上,漾起细碎的寒光。

贡品册子上的硃砂笔已经凉透,他却迟迟没有合上。

盼望著,盼望著……

圣皇的七十华诞终於要来临了。

圣皇华诞来临的前夕。

北疆传来了一件大喜事。

“北疆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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