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说得掷地有声,张士衡不禁拍案叫绝。

“胶柱鼓瑟”四字,分明是在讽刺于志寧、孔颖达迂腐不化!

李承钱略作停顿,环视眾人,继续道:“孤以为,君臣相得,首在推诚。”

“昔汉高祖用萧何、韩信,一以文治,一以武功,皆能尽其所长。何也?高祖知人善任,臣下竭忠尽智耳。”

郝处俊笔下不停,墨跡酣畅淋漓。

“其次,当存体恤之心。管仲射鉤,桓公不以为仇;魏徵直諫,陛下每加优容。故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非虚言也。”

说到此处,李承钱忽然停住,笑问眾人。

“诸位以为,当今朝中,还有谁堪称君臣相得之典范?”

张士衡立即答道:“房玄龄、杜如晦辅佐陛下,可谓珠联璧合。”

“不错!”

李承钱朗声道:“房谋杜断,相得益彰。玄龄善谋,如晦能断,此陛下所以成贞观之治也。然则,君臣相得岂在形跡?要在心心相印耳。”

最后,他沉声收尾:“故曰,明君不责人以全才,良臣不求君以殊遇。各安其分,各尽其能,则天下可运於掌矣!”

郝处俊搁笔,眾学士爭相传阅,无不嘆服。

“殿下此文,既合经义,又切时弊,必能令於公、孔公刮目相看!”

郝处俊由衷讚嘆。

李承钱嘴角微扬,目光扫过眾人。

“如何?孤这文,可道出了诸位所想?”

“自是!自是!”

眾人连忙躬身,“殿下高见!臣等拜服!”

“不过!”

李承钱忽然抬手,眾人立刻噤声。

他缓缓踱步,一字一句道:

“孤却还要加几句,然为人臣者,当守臣子本分!”

“即便是师,亦是辅佐君王之臣!”

“若恃师名而轻君上,以训诫之名行僭越之实!此非君臣相得之道,实乃乱政之始也!”

呵,不能只光要求君王,而忽略了对臣子的约束吧?

轰——!

眾学士如遭雷击,脸色骤变。

这话,分明就是直指于志寧、孔颖达!

太子这篇策论乃一篇战斗檄文啊!

张士衡喉头滚动,低声道:“殿下,此言一出,三日后朝堂恐怕……”

“怕什么?”

李承钱冷笑,“孤倒要看看,是谁先乱了君臣本分!”

郝处俊深吸一口气,“在场眾人,誓死与太子共进退!”

“很好!”

李承钱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眾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都没想到,一顿工作午餐而已,竟能如此收买人心!

这笔买卖,划算得很!

他负手而立,语气忽然变得深沉,“诸位可知,为何如今朝中,总有些文臣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眾学士面面相覷,不敢轻易接话。

李承钱冷笑一声,继续道:“自玄武门之后,父皇为弥补得位之憾,广开言路,礼贤下士,一心要开创贞观盛世。”

“这本是好事,可有些人!”

他眼神陡然锐利,“却把陛下的宽容当成了纵容!”

“今日敢训斥太子,明日就敢指摘君王!”

“长此以往,君臣之分何在?朝廷纲纪何存?”

这番话如惊雷炸响,震得眾学士心神俱颤。

郝处俊额头渗出冷汗,低声道:“殿下慎言,玄武门之事……”

“孤有什么不敢说的?”

李承钱一甩袖袍,目光如电。

“父皇以诚待臣,是君恩!”

“但臣子若因此忘了本分,就是大逆不道!”

“于志寧、孔颖达今日敢以师长之名压孤,他日就敢以諫臣之名逼宫!”

“这样的所谓諍臣,我大唐——”

“要不起!”

这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在崇贤馆內久久迴荡。

眾学士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太子此举,不只是反击於、孔二人,更是要替陛下,重整这日渐失衡的君臣之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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