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混著红色噼噼啪啪地砸在洗手池里,李阎在自己右肩膀上被张明远踢中的地方绑上了一圈冰袋,效果聊胜於无。

“你弃剑的时候,我还真怕你输。”

来人一头凌厉短髮,拳头上缠著绷带,正是精通文圣拳和太极梅螳螂两门功夫的小周。

“你没那么閒专门看我比赛吧,怎么样,一会跟谁打?”

“拳台最近最火爆的四个拳手,你,我,刚才被你打败的武二郎,剩下的那个。”

李阎舔了舔牙齿,確认口腔里的血吐乾净了以后,转身看著小周。

“別阴沟里翻船。”

李阎性格桀驁,以前在武术界看得上的同龄人就极少,可他的確有点欣赏这个性情执拗,外冷內热的小周。小周也当得起李阎的另眼相待,早些年跟隨社团插旗火併,使得他与人搏杀的经验丰富无比,更琢磨出一套属於自己步伐路数,太岁说他一句鬼才,足见赏识。

这个时代的传统武术,或许已经撑不起国术这个孙中山先生亲笔写下来的金字招牌,可其中才华横溢之人依然不知凡几,换成李阎所处的年代,小周这样的高手已经凤毛麟角。

他那天拒绝雷晶的邀请,一方面是自己命不久矣,另一方面,大势倾頽,河间瘦虎又如何?富贵倒是能博一博,至於再多,则是痴心妄想了。雷晶想利用他压过那些国术协会的其他老人,可无论如何,国术协会落到一群不懂国术的人的手里,这是定局。

这样的烂摊子,不值得李阎拿命去拼。

小周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笑意:“养好伤吧你,我可不想趁人之危。剑法不错,我到时候亲自领教一下。”

“到时候让你见识更好的。”

李阎大笑说道。

有人敲了敲洗手间的门

“安哥,九哥叫你。拳赛要开始了。”

小周点点头:“知道了。”

他回过头来:“还有件事。”

李阎尝试著活动右臂,一阵呲牙咧嘴:“说吧。”

“公孙衍、张仪诚非大丈夫!”

小周说完丝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

李阎张了张嘴,看见小周已经离开,深皱著眉头把融化的冰袋解开扔进垃圾桶。

“富贵不能淫嘛,好好说话不行,充什么知识分子。”

这句话是《孟子》里的,后面就是人们都熟悉的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他大概是知道了李阎和茱蒂的事,觉得李阎贪图茱蒂的钱財,傍了人家女大款。

李阎觉得这种人活得特別拧巴,自己已经混了字头,还反过头来教育別人富贵不能淫,不过,並不討人厌。

大理石擂台上的血跡已经被擦乾净,看台上的人嘈嘈切切,议论不停。

“你看好哪一个?”

“上次那个带指虎的很犀利啊,身法快的不像人。”

“对啊,你看他的那个对手,摆明是个学生仔,笑那么灿烂,拍师奶剧啊。”

“不是啊,我听说那个学生仔下手很毒啊。”

小周这次上台,没有带著那对铁指虎,而是拿著一柄九环大刀,看上去比李阎的八面汉剑还要凶猛三分。

台下的衫九春风满面,衝著他身边一个带著墨镜的男人大咧咧地说道:“喏,乐哥,这就是我的头马小周了,上了拳台从冇输过,今天也一样!”

阮鸿志快步跟上小周,追著脸色平淡的他急声说道:

“吶,小周,怎么说你也是我带的,別说我不照顾你,这次的对手不一般,而且十场比赛对方非死即残,收起你的菩萨心肠,下狠手。“

“我从来没留过手,只是没必要赶尽杀绝。”

小周跳上擂台,打量了对方一眼。

十八九岁的年纪,长得非常清秀,此刻眯起眼睛笑著,有虎牙。很难想像就是这样一个人让阮鸿志用这么夸张的语气去形容他。

“有件事情我要事先说。”

这清秀少年忽然开口。

小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这少年舔了舔嘴唇:“既上拳台,生死勿论。”

小周抿著嘴唇冷笑了一声,没有回应,而是拱了拱手。

“杜家拳,周维安。”

少年似模似样地抱拳回礼。

“咏春,徐天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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