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立於厅外廊下,听著一字一句传入耳中,缓缓闭目。

成了。

他睁开眼,望向远处山谷。

那里,新窑已重新点燃,铁水在暗处流淌,如大地血脉,无声而炽热。

而此刻,李福正在府中整理帐册,桌上摊开一卷黄绢——那是“首批红利分配表”的初稿。

林默嘴角微动,未语。

成都南市,晨鼓未响,锦绣庄外已人头攒动。

李福立於高台之上,身披青綬官袍,手中一卷黄绢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奉军师祭酒之令,益州官铁联营首批红利,今日公示!”

话音落,鼓声三响,两名力士將一张丈许长的榜文悬於木架之上——《益州山地联营首季分红录》赫然在目。

百姓蜂拥而上,里正们踮脚细读,识字者高声念出:

“赵氏,山地三十里,守约,得金百二;

王氏,炭窑五座,违约纵火,山权收回,十年禁入官营;

李氏,主动揭发私藏铁器三百斤,赏金五十,红利加成一成!”

人群炸了。

守规者拍手称快,违约者面如死灰。

更有数家小族当场跪地请罪,递上供状,哭诉曾受豪族胁迫阻运铁料,愿戴罪立功,献出藏匿於山洞中的旧铁器千余斤。

“林公明察秋毫,赏罚如山!”一名老农颤声高呼,引得百人应和。

三日后,白鹿寨前旌旗猎猎。

七大家族中,赵、王、陈三家被迫亲赴矿寨,当眾签署《全权监管契约》——官府派驻监官、巡查铁產、统管帐目,违者株连三族。

其余四家虽未低头,却已闭门谢客,族中子弟纷纷外逃,似预感风暴將至。

而就在这片表面平静之下,暗流正汹涌成河。

当夜,月隱星沉,锦绣庄阁楼灯火未熄。

林默凭栏而立,一袭素袍在夜风中轻扬。

脚下,成都万家灯火如星河铺地,商旅未歇,坊市喧囂。

董允立於身侧,望著远处白鹿寨方向那不灭的火光,低声道:

“他们原以为你是商贾,只图財利;后来以为你是权臣,欲揽朝纲。可他们始终不明白,你不是夺利,也不是爭权。”

他顿了顿,声音微颤:“你是要亲手铸造一把国器。”

林默未答,只凝望著北方。

秦岭如墨,横亘天际。

风从山谷来,裹挟著炭火与铁锈的气息,吹动他额前碎发。

那火光,不只是冶炼的光,更是燎原的种。

蜀道难,北伐更难,但没有铁,就没有甲,没有甲,汉室永无復兴之日。

“铁炉已燃……”他轻语,声如低锤叩铁,“下一步,该让司马懿听见锤声了。”

话音落,山风骤起,捲起黑烟如龙,越过千山,直扑洛阳方向。

仿佛一道无声战书,撕裂夜空。

而此刻,谁也不知——

那火光深处,五百黑袍身影正悄然集结,静候一声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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