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毒雾初笼
味县驛站的油灯结著灯,姜维握著竹简的手微微发颤。
月光透过窗纸漏进来,照见他笔下未写完的“七日后,滇池畔將有“几个字,墨跡在“有“字末尾洇开,像滴凝固的血。
他搁下笔,指节抵著太阳穴——方才在市集茶棚听来的消息太烫,烫得他耳膜生疼。
孟获的族老喝多了苦蕎酒,拍著桌子嚷嚷:“三日后卯时,七部酋长齐集滇池西岸,杀牛宰羊祭盘瓠!“盘瓠是南中各族传说中的犬神,祭神盟誓...这哪里是祭神?分明是要歃血反汉!
后半夜的风裹著潮湿的雾气钻进窗缝,姜维摸向腰间的短刀。
刀鞘上的鱼鳞纹硌著掌心,那是林默亲手刻的“慎行“二字。
他想起林默送刀时说的话:“南中多瘴癘,更毒的是人心。你此去,只需要看便是。“
三日后寅时,滇池西岸的密林还浸在墨色里。
姜维裹著靛青土布的商队服饰,肩头搭著两匹蜀锦——这是诸葛琳琅特意染的“朝霞锦“,在南中能换十头健牛。
他跟著挑夫混在进林的队伍里,鼻尖縈绕著湿腐的树叶味,耳边是此起彼伏的鸟叫,却辨得出每一声里都藏著警惕。
“站住!“
藤的声音像淬了毒的箭。
这位孟获最倚重的女將立在路口,藤甲在月光下泛著暗绿,腰间的蛇皮鞭甩得噼啪响。
她身后二十个藤甲兵呈扇形散开,每人手里都举著带刺的血藤——藤上的倒刺泛著紫黑,分明浸过见血封喉的毒汁。
“血藤验身。“藤的目光扫过姜维的商队,停在他肩头的蜀锦上,“外族入盟,须表忠心。“
姜维的喉咙发紧。
他记得林默说过,南中巫法里,血藤能感应“异心“——若心怀不轨,藤刺就会扎进掌心,毒液顺著血脉攻心。
可这哪是什么巫法?
分明是孟获用毒药控制人心的手段。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半步,掌心摊开:“小人做的是正经生意,哪来的异心?“
血藤缠上他掌心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倒刺擦过皮肤的刺痛让他额头沁汗,却不敢缩手——若缩了,反而坐实了嫌疑。
藤的视线像两把刀,在他脸上剜来剜去。
直到血藤上的刺慢慢垂落,她才哼了一声:“进去。“
密林深处的空地被火把照得通亮。
七张虎皮铺成的蓆子围成半圆,孟获居中而坐,脖颈上的青铜兽首项圈闪著冷光。
藤走到他身侧,目光扫过陆续入席的酋长,最后落在姜维身上——他正蹲在角落,假装整理商货,实则將竹管里的蜂蜡倒在树皮上,用细针刻下每一句对话。
“汉使断我盐铁,逼我族人生病!“毛尔部落的酋长拍案而起,“与其等死,不如反了!“
“反?“雅郎部落的老酋长摩挲著银鐲,“丞相给我族耕牛铁犁...如今小娃娃都会背'汉德广,开不宾'。“
“雅郎!“孟获猛地攥紧案上的青铜剑,“你忘了去年汉官收税,把你最疼的孙子抽得皮开肉绽?“
雅郎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话。
姜维的指甲掐进掌心——这老酋长分明在动摇。
他加快刻写的速度,竹管里的蜂蜡快用完了,而孟获已经掏出了染血的盟书:“我已遣使者去江东,孙权答应借三千战马。待我拿下越嶲,他从巴东出兵,东西夹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