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公主做贼心虚,嘿嘿地乐,“好啦!”

郑嬤嬤站直了身子,狠狠地剜了两个小宫女几眼:“你们两个在这干什么?”

两个小宫女嚇得低著头不敢说话。

郑嬤嬤看著四周异常的乾净,冷哼一声:“你们想在这里扫地?”

十三公主急忙上前抱住她的胳膊,”嬤嬤,是我让她们扫的。”

郑嬤嬤嘆了一口气,“公主,要是被陛下知道了,老奴还有命在?”

十三公主看看周围,低声安抚道:“太子哥哥不会的。”

她就是因为这里是东宫,才敢过来偷窥。

要是谨身殿,打死她也不敢这么干的。

郑嬤嬤无奈地嘆了一口气,“公主,回去吧?”

十三公主眼珠一转,紧紧地抱著郑嬤嬤的胳膊,“嬤嬤,去办件事唄?”

郑嬤嬤当即警惕了起来,每次公主这么亲昵,保没有好事。

“公主,您先说什么事?”

十三公主有些扭捏,”他的左肩后侧,沾了一小撮狗毛。”

郑嬤嬤嚇了一跳,连连摆手,”狗毛会自己掉的。公主什么也没看见。”

十三公主晃著她的胳膊,撒起了娇:“嬤!嬤!”

郑嬤嬤被晃的头晕,无奈地回道:“好吧,公主,老奴去给他拍掉。”

十三公主这才鬆开手,连声催促,”快点吧,看他去公房了。”

郑嬤嘆了口气,快步走开了。

她太了解公主的脾气了,这撮狗毛要是不拿掉,公主至少得难受一个晚上。

~

许克生刚走到公房门口,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许相公。”

许克生站住了,原来是十三公主身边的郑嬤嬤。

“嬤嬤,何事?”

郑嬤嬤陪著笑,“老奴是来稟告相公,公主的狸奴已经能下地走路了,腿完全好了。”

许克生笑著点点头:“好啊!”

他转身要进屋,郑嬤嬤上前道:“许相公,您的左后肩,有一撮狗毛,老奴给您摘掉吧?”

许克生侧过身,自己偏偏头却看不见,”那就麻烦嬤嬤了。”

郑嬤嬤上前捏了下来,“许相公,拿下了。”

“谢谢嬤嬤!”

“老奴不敢当!”

郑嬤嬤拿著狗毛告退,回去交差了。

~

十三公主並没有走远,那撮狗毛让她觉得异常刺眼。

一个嬤嬤抱著狗过来了,见到她急忙屈膝施礼,”老奴给十三公主请安。”

“安!”十三公主微微頷首,不著痕跡地后退一步。

她討厌別人家的猫狗。

一个小宫女好奇道:“你家的狗狗怎么了?”

嬤嬤笑道:“许相公说是脊柱骨有些伤,给正了骨,已经好了。”

小宫女惊呼:“狗狗还能正骨?”

嬤嬤点著头,有些肉疼地说道:“诊金两百文呢,进屋还没站稳就治好了。”

十三公主在一旁淡然道:“医术无价,名医的诊金都不便宜。我上次请他治猫,给了一千文。狗病好了,你主子心情也会跟著好起来,这可是钱买不来的。”

嬤嬤地说道:“公主说的是,是老奴糊涂了。这钱的值得!”

嬤嬤匆忙告退了,她万没想到隨口一句抱怨,竟然惹得公主的教训。

心中暗暗提醒自己,以后说话还要再小心。

~

十三公主突然笑顏如,郑嬤嬤来了。

郑嬤嬤晃晃手指间捏著的狗毛,”就这几根,老奴差点没看见。”

十三公主俏脸红了,上前搂著她,”嬤嬤最好了。”

这是自己从小看著长大的公主,郑嬤嬤喜爱的心都化了,只是低声劝道:“公主,这种事万万別再做了。要是让陛下知道——”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后果。

十三公主头点的像小鸡啄米,“知道啦!”

郑嬤嬤白了她一眼,“老奴看未必。”

公主爱乾净,胆子也大。

郑嬤嬤心里有些犯愁,只能盯的再近一点了。

~

许克生洗乾净手,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宫女过来稟报:“太子殿下醒了。”

戴思恭站起身,“启明,咱们先去给太子把脉。”

许克生放下茶杯:“院判说的是。”

两人去了寢殿,朱標已经坐了起来,宫女用湿巾给擦了脸。

接过水杯,朱標漱了漱口,喝了几口水,渐渐恢復了精神。

许克生、戴思恭上前施礼。

“臣给太子殿下请安!”

“晚生许克生拜见太子殿下!”

看到许克生,朱標笑道:“许生,院判,都免礼吧。许生啊,院判上午已经把了几次脉,这次你来吧。”

许克生告了罪,上前坐定。

良久,他才收回手指。

沉思片刻,许克生问道:“殿下最近担忧什么?是朝政,还是病情?”

朱標略一沉吟,回道:“陛下从应天府调拨三十万百姓,填充云南,本宫在考虑这些人路上的吃喝医疗。”

许克生解释道:“殿下的脉象如常,只是关部的脉象略有细弱,这是夜里睡眠不足的症状。殿下对百姓的担忧正是不得眠的主要原因。”

朱標嘆了口气,苦笑道:“岂不是说,本宫至少有一个月不能安睡。”

许克生笑道:“殿下勿忧,容御医商討出一个法子,是用药,还是针灸,还是按摩,或者其他法子。”

朱標微微頷首,“善!”

见內官送来奏本,许、戴起身告退。

~

许克生刚进公房,就低声问道:“院判,太子殿下何时开始看奏本的?”

戴思恭算了一下时间,”十天了?至少八天了。”

许克生神情变得严肃,低声警告:“院判,您也知道,太子殿下目前的状况,只能静养,不能再劳心劳神了。”

戴思恭苦笑著回道:“老夫当然知道,可是,太子不接受,在一些重大的朝政上,陛下也需要太子的支持。”

许克生:“——”

看来这个问题无解了。

可是如此下去,太子的病情好的就更慢了,甚至出现反覆都有可能。

戴思恭拿著纸笔,招呼许克生:“启明,咱们快点完善一下上次的夏疗方案,陛下还在等著呢。”

许克生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浓茶,端了过去。

两人医术都不浅,都知道喝太多浓茶的危害,但是顾不得太多了,今晚可能要很晚才能睡。

许克生甚至都准备继续一夜无眠了。

戴思恭道了一声谢,接过茶杯,嘆息道:“现在浓茶都要不起作用了,老夫打算开个方子,配一剂醒脑提神的方子。”

~

两人边商量边修改之前的夏治方案,一直到了戌初才最终定稿。

虽然改动不大,只是细节措辞上的优化,爭取让陛下更容易理解,也最大可能避免歧义。

许克生誊抄一遍,派宫人给朱元璋送去,两人才长鬆一口气。

这个时候已经是戌正了。

两人刚坐下准备吃点晚膳,一个医士过来请:“院判,许相公,殿下已经用过药,该把脉了。”

戴思恭疑惑道:“院使不是在吗?”

医士笑道:“院判,正是院使派在下来的。”

戴思恭无奈地放下筷子,“启明,你再吃两口,老夫先去把脉,你晚去一刻钟。”

许克生也放下了筷子,笑道:“正好我也不饿,一起去看看。”

王院使医术也不差,就是太圆滑了,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像个溜溜球。

就像这次把脉,王院使显然不愿意担责,想多找几个人把脉,大家一起分担责任。

~

寢殿。

许、戴进去给太子见礼,又见过了王院使。

王院使呵呵笑道:“两位来的正好,本官刚给殿下把了脉,两位也听听脉象吧。”

戴思恭抢先一步,挡在了许克生面前,“太子殿下,臣来给您把一次脉?”

朱標再次伸出右手,“来吧。”

等戴思恭把了脉,“殿下,一切如常。”

朱標微微頷首,“和院使的诊断一样。”

王院使提议道:“殿下,不如藉机商量治疗不得眠的问题吧?”

朱標看向戴思恭、许克生,“你们两个如何看?”

他的本意是问失眠的病情,没想到许克生却躬身回道:“殿下,您先试著入睡,晚生和院使、院判出去辨证。”

朱標沉吟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自己是病人,就听医生的吧,让他们得出一个结论再说吧。

许克生看著太子殿下躺下,又命人熄灭了所有烛火,只在寢殿大门外留一根蜡烛。

~

眾人出了寢殿。

在外面坐下,宫女送来茶水。

王院使又命人叫来了两个值班的御医,眾人一起商討治疗失眠的法子。

时间不长,他们就爭论渐起。

虽然都克制著压低声音,但是许克生听的明白,无非是一群人主张开方子用药:一群人主张针灸、按摩、沐浴。

前者以杜御医为首,后者以戴院判为首。

王院使则左右逢源,两个方法都有可取之处,咱们慢慢辨证。

许克生的坐位靠近西墙,身侧新放了一个青铜水缸,里面只有少半缸水。

许克生灵机一动,握紧拳头,在水缸的上沿偏下的地方,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

一阵低沉的嗡鸣瞬间响起,在大殿缓缓飘荡。

眾人瞬间都惊呆了。

许克生,你干啥嘞?!

王院使嚇了一跳,捻著鬍子的手差点扯掉几根宝贝鬍子。

但是他的性子是遇事不先说话,他在等戴思恭开口。

戴思恭也不解地看了一眼许克生,不过他知道此子心思縝密,不会在皇宫乱来的。

结果,王院使、戴思恭不说话,其他御医虽然生气,但是也不敢越过两个上官去批评太子面前的红人。

~

声音裊裊,终於渐渐变淡,最后消失。

王院使低声道:“刚才说到哪里了,咱们——”

嗡!

许克生又在同一个部位砸了一记。

声音再次扬起,在宫中缓缓飘荡。

寢殿的御医、宫人都懵了,齐刷刷地看向许克生。

这人是疯了吗?

敲缸很好玩?

许克生见戴思恭要开口说话,就抬起右手向下虚压示意,告诉他稍安勿躁。

戴思恭虽然不明就里,但是明白了,许克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孩子没疯就好。

戴思恭放心了,低声道:“咱们继续,不用管他。”

王院使奇怪地看看他,心中不解,难道是戴老贼和那小子事前商定的。

他越想越有道理,刚才许克生还衝戴老贼做神秘的手势,他也决定不管了。

~

当声音渐不可闻,许克生砸了第三次。

这时已经没人理会他了。

隨他去吧。

宫人见御医不管,以为是御医安排的。

王院使以为是戴思恭知道內幕,也不予理会。

其他御医见两个上官都很坦然,以为自己懂了,那是上官提前知情的。

寢殿外,宫人恭敬地站立,御医低声爭论太子的失眠和五行的对应关係,声音很小,但是爭的面红耳赤。

这种小病,每个人都想用自己的方子。

只有许克生,一旦声音消失就砸一下。

又砸一下。

继续砸一下。

当他砸到第七下,朱允炆躡手躡脚地出来了,”父王睡了,各位请小声一点儿。”

王院使急忙起身拱手领命。

当他转身,突然又愣住了,回头惊讶地看著朱允炆,“太子殿下——睡了?”

朱允炆用力点点头,小脸十分兴奋,”没想到你们敲几下水缸,父王就睡著了,这医术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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