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苏梨正和社员们一起在生地里除草。

“看,王寡妇穿了个新褂子,黄底小碎儿的,真好看啊。”

“听说是供销社新来的料子,叫什么『的確良』,你说穿上真的凉快吗?”

“凉快,不穿的凉快点,怎么会有新衣服穿?”一个妇女快嘴快舌。

眾人一愣,隨即“噗”地笑出声来,连带周围干活的人都抬起头。

“笑什么笑!还不快干活儿,再嘮閒嗑,每人扣两个工分。”

王大妮站在阴凉处,拿著记分本,眼睛狠狠瞪过来。

有人轻轻嘀咕:

“看见没?轻鬆活计全让她母女包了,一个记工分儿,一个给社员送水,还天天满工分儿。这和谁说理去?”

旁边姓李的嫂子撇了撇嘴:

“蹦躂不了几年了,这丫头今年十九了吧?等出嫁到婆家,哪还有这轻鬆活计?”

“听说这丫头看上了书记家的儿子,你说要真成了亲,刘树英不得气死?”

“这两个没一个好东西,要我说,凑一块儿正好,別祸害別人了。”

“行了行了,別嚼舌根了,让人听到不好。”

苏梨:“……”

你们说话能不能小点声?她全听到了好不好?

周围人也听到了,你没看到有几个甚至投来不赞同的目光?

她目测一下,大概只有王大妮和她妈那块儿没听到。

这群妇女精准的八卦投送能力,真是让人嘆服。

苏梨看了眼王大妮身边的中年女人,穿著那件黄底小碎衬衣,皮肤白净,表情得意。

这件衣服放在后代根本不值一提,可现在,確实算得上抢眼。

刘媛媛凑过来,小声说道:“最西边儿穿灰色褂子的,便是书记老婆刘树英。”

苏梨偷偷瞧了一眼,果然刘树英的脸色有些难看,低著头,正在使劲儿薅草,像是要把杂草连根拔起来撒气。

苏梨心里暗笑,这原配和小三母女同场飆戏,这画面咋有些热闹呢?

眾人一边干活一边说笑。

不一会儿,一个社员匆匆从地头跑了过来。

“牛棚的那个女人被送回来了,还一起来了个老头儿,是军车送来的,还是那个军人小伙子。”

“又来一个老头儿?这年头儿坏人怎么这么多?”

“走走走,看看去!下放农村就是让我们监督改造的,不认识人怎么监督?”

一个年轻小伙子笑嘻嘻的说。

有人带头儿,眾人纷纷放下工具,向著牛棚跑去。

等苏梨跟著眾人赶到,牛棚外面早已炸了锅。

傅景南穿著一身军装,站得笔挺。

他旁边站著书记李广宽,正面色严肃的看著一位老人。

苏梨定睛一看,心头“咚”地一跳。

她扒拉开原主记忆,顿时眼眶发热——

是外公!

是她的外公!

外公变了,六十七岁的老人,头髮已经白,原本魁梧的身形也瘦了许多。

灰色上衣打著补丁,黑裤子洗得发白,脚上的布鞋破了洞。

苏梨鼻子一酸,一股情绪猛地涌上来。

又悲伤又气愤。

她不是没有想过外公的艰难处境,但想像的情境总不如现实画面更直击人心。

曾经意气风发的方济川,如今竟以这样的模样站在牛棚外,被围观、被低看、被討论。

方澜站在老人身边,她看到人群中的苏梨后,朝她微微摇头,示意她冷静。

傅景南手里拿著一份文件,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人的议论:

“方澜同志因临时协助部队工作,被紧急召回。如今任务完成,正式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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