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影子的故事,一位老导演的执念
刘艺菲那句充满了嚮往的、关於“水墨画电影”的隨口之言,像一颗投入林默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在那之后的一两天里,林默的生活一如往常。他陪著刘艺菲在院子里看书、喝茶,偶尔指点一下她那日益见涨的棋艺。但他的脑海里,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黑白、光影、与刀剑交错的画面。
那是一种与《琅琊榜》的厚重、与《极限挑战》的真实都截然不同的质感。它更纯粹,更写意,也更具一种东方哲学独有的、虚实相生的美感。
他想起了前世看过的那些武侠电影,想起了胡金銓导演镜头下,那片充满了禪意的竹林,也想起了另一些大师,是如何用极致的色彩和构图,去描绘江湖的诗意与杀机。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心中渐渐清晰。如果真的要拍一部“水墨画”一样的电影,那它的故事,一定不能复杂。故事应该退居其次,成为风骨与意境的载体。它的核心,不应是快意恩仇,而应是人性的挣扎,是关於真与假、光与影、爱与恨的辨证。
这个念头,像一颗饱满的种子,落在了他心底的沃土上,只等待一个合適的契机,便能破土而出。
而这个契机,在一个阳光和煦的下午,隨著一位老朋友的到访,悄然而至。
来访者,是张记忠导演。
自从上次因《沧海一声笑》一曲结缘后,这位在圈內以豪迈和执著著称的老导演,便將林默引为忘年之交。他今天没有提前打招呼,只是提著两瓶陈年的女儿红,和一包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酱肘子,像个串门的老街坊一样,自己推开了“闻香小筑”的院门。
“老林,没打扰你吧!”张导洪亮的嗓门,打破了院中的寧静。
“张导,稀客啊。”林默放下手中的书,笑著起身相迎,“您这哪是打扰,您这是来给我送温暖来了。”
两人在石桌旁坐下。林默为他换上了一套更显厚重的紫砂茶具,泡上了一壶陈年的普洱。酒是张导带来的,茶是林默珍藏的。一时间,院子里,酒香与茶香交织,相得益彰。
几杯茶下肚,张导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他先是兴奋地告诉林默,他的那部武侠电影《剑出鞘》,后期製作已经接近尾声,而那首《沧海一声笑》,更是被整个团队奉为“镇片之宝”。
但说著说著,他的脸上,却渐渐染上了一丝忧虑和愤懣。
“老林啊,不瞒你说,我最近心里是真憋屈。”张导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像是喝酒一般,“我这部片子剪出来后,拿给几个院线经理和投资人看,他们怎么说?他们说,拍得很好,但『不合时宜』。”
“什么叫不合时宜?”他重重地將茶杯放下,声音里带著怒气,“他们说,现在市场上流行的是仙侠,是那些穿著五顏六色的纱衣,谈著几生几世的恋爱,动不动就毁天灭地的『神仙打架』。他们说我这种一招一式、硬桥硬马的『真功夫』,节奏太慢,打得也『不好看』,没有年轻人愿意看了。”
他看著林默,眼中充满了困惑与不甘:“你说,这叫什么道理?我们华夏武侠片里,那种独有的侠义精神、江湖风骨,难道就真的过时了吗?难道就非要用那些电脑做出来的、里胡哨的光效,才叫『好看』吗?”
林默静静地听著,没有插话。他能理解张导的执念,也理解他的失落。这不仅仅是一个导演对自己作品的珍视,更是一个老电影人,对自己所信奉的“美学”和“传统”,被时代潮流拋弃时的,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番话,也恰好,成为了那颗种子破土而出的,最好的催化剂。
等张导的情绪稍稍平復,林默才不紧不慢地,为他续上一杯茶,然后,用一种平静的、仿佛在探討天气的语气,开口问道:
“张导,您说,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 “那影子,究竟是光的附庸,还是它本身,就是一种存在?”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也有些玄妙。张导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影子……自然是因光而生,无光,便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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