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煒,首长要见一见从家乡来的干部。”

祁同煒微微一愣。

首长?

他下意识以为是父亲祁胜利要见陆梅渊。

但转念一想,不对。

父亲日理万机,军务繁忙,即便有心关照,也不太可能专门抽出时间来接见。

那么,在这个京城,还能被陈明如此郑重其事称为“首长”,並且对家乡干部如此上心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爷爷!

那位从沙河镇祁家村走出来,用双脚丈量过二万五千里,用鲜血染红过每一片土地的传奇老帅!

祁同煒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

“老陆。”

他伸手帮他拍了拍夹克后背上的褶皱,声音温和,却透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凝重。

“整理一下衣服,把扣子都扣好。”

陆梅渊被这严肃的语气嚇了一跳,下意识问道:“书……书记,咋了?又要去哪?”

祁同煒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爷爷要见你。”

“轰——!”

这句话,像是一道九天惊雷,毫无徵兆地劈在陆梅渊天灵盖上!

整个人瞬间僵硬,眼珠子几乎要瞪裂了,嘴巴张大,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书记的爷爷?!

经过中午那场衙內插曲,再加上这两天如同梦幻般的所见所闻,他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八九分的猜测。

自家这位年轻的小书记,恐怕就是那位出自沙河镇祁家村、活在传说中、写在课本里的定海神针的亲孙子!

那位不论是在庙堂之高,还是在江湖之远,都接近於神话的人物!

如今。

这位活著的传奇,这位跺一跺脚整个华夏都要抖三抖的老帅,竟然要见自己?

见自己这个芝麻绿豆大、平日里连县长都见不著的副科级小官?!

这是见领导吗?

这分明是去朝圣!

陆梅渊腿一软,差点没直接跪在地上。

激动得浑身都在剧烈颤抖,手脚冰凉,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书……书记……我……我不行……我这……这身衣服太脏了……我……我不会说话……”

他语无伦次,想要往后缩,这是出於对神明本能的敬畏和恐惧。

“怕什么!”

祁同煒一把抓住他胳膊,手掌有力,传递著安定的力量。

“老陆,你是个带乡亲们致富的好官!”

“別紧张,我爷爷人很和蔼,不吃人。实不相瞒,这十年来,你是他见的第一位家乡来的基层干部。”

“老爷子年纪大了,就是想听听家乡话,问问家乡事。”

“待会儿去了,他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什么。別来官场那一套,更別这山那山的忽悠,老爷子最恨那个。”

“懂了吗?!”

陆梅渊深吸一口气,死死咬著牙,拼命地点了点头:“懂……懂了!书记您放心,我绝不给咱沙河丟脸!”

……

军绿色的越野车启动。

这没有驶向繁华的市区,而是调转车头,朝著京城西郊那片连绵起伏的群山驶去。

西山。

这两个字在京城,代表著一种绝对的禁忌和至高的权力。

车子驶入核心区域。

这里的安保级別,比之前的京西宾馆还要高出几个档次。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道路两旁,隨处可见荷枪实弹、眼神如刀的卫兵。

“停车!检查!”

即便车上掛著军a的特权牌照,即便车里坐著祁家的长孙,车子依然被一道道关卡拦了下来。

卫兵面无表情,严格核对证件,用仪器扫描车身,甚至连后备箱都打开检查了一遍。

陆梅渊缩在后座,大气都不敢喘。

这种肃杀与威严,让他深刻体会到了“祁振邦”三个字的分量。

这里住著的,是这片江山的奠基人!

终於。

车子停在了一座青砖红瓦的小院前。

没有想像中的奢华,只有一种歷经沧桑的古朴与厚重。

“到了。”

祁同煒推开车门,带著手脚僵硬的陆梅渊走了进去。

穿过迴廊,走进餐厅。

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只有一张掉了漆的八仙桌,几个粗瓷大碗,还有墙上掛著一幅开国大典的黑白照片。

一位老人,坐在桌边。

穿著一身洗得发白的六五式军装,领口敞开,满头银髮如雪。

虽然年事已高,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但那身虎威犹在,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

正是祁振邦!

“爷爷,人带来了。”祁同煒轻声道。

祁振邦抬起头。

浑浊却依然锐利的目光,落在陆梅渊身上。

陆梅渊只觉身体不受控制地立正,挺直了腰杆,大声吼道:

“首……首长好!我是沙河镇副镇长,陆梅渊!”

这一嗓子,喊破了音,却透著质朴的忠诚。

祁振邦愣了一下,隨即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好,好。”

他招了招手,声音洪亮:“別拘束,到了这就跟到了家一样。来,坐下,陪我这个老头子喝两杯。”

陆梅渊战战兢兢地挪过去,只敢坐半边屁股。

桌上摆著几个简单的下酒菜:生米、拍黄瓜、酱牛肉。

祁振邦拿起桌上的那瓶没有任何標籤的白酒,竟然亲自起身,要给陆梅渊倒酒!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类型小说相关阅读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