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热油欢腾。小荔爸將醃渍入味的鱼滑入锅中,“滋啦——”一声巨响,腾起浓郁的香气。他嫻熟地用锅铲给鱼身定型,轻轻翻面,葱姜蒜伴著酱油依次投入,瞬间爆香。

“小泽,去屋里把白酒拿来,淋点去腥提鲜!”他一边操作,一边不忘向旁边打下手的小荔二伯显摆,“二哥你瞧瞧!这手艺,可是正儿八经跟食堂大师傅学的,没糊弄吧?我可是给他塞了两包好烟,缠著他指点几招。”

锅里添了一瓢水,盖上锅盖燜煮,小荔爸脸上带著点得意的小狡黠:“大师傅一开始还紧张呢,以为我要抢他饭碗!后来我一说,『学来是回家伺候媳妇孩子的』,好傢伙,他教得那叫一个掏心窝子!”

他浑然不知,自己这番拜师学艺,在单位早已传为“佳话”,坐实了他“妻管严”的名头。那食堂大师傅琢磨著他在家过的可能水深火热,同情心泛滥,自是倾囊相授。连带著小荔妈在武装部都落下了“母老虎”的响亮名声。

二伯是个通透人,立刻笑著接茬:“学得好!会做饭的老爷们儿,在家才腰杆硬,有地位!”他探头瞅了瞅屋外,確认大哥不在,才压低声音道:“你再看看咱大哥,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主儿,啥也不学。家里谁待见他?大嫂前阵子在县城住几个月都不回来,我看他一个人也过得没滋没味的。”话里话外带著点促狭。

小荔爸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可不嘛!现如今,不会顾家做饭的男人,说媳妇都难呀!”

两人一唱一和,看似閒聊家常,实则字字句句都敲打在旁边竖著耳朵听的两位女婿——陆怀瑾和徐阳心上。

国梁在旁边默默地洗著菜,听得哭笑不得,心想:这两个心眼子贼多的叔叔,你们两个转著弯的教育自家姑爷,可你俩不能缺德的拿我爸做筏子,当反面教材呀!我妈那是在县城伺候月子回不来,咋到您二位嘴里就变味儿了?

陆怀瑾在一旁听得格外认真,手上择菜的动作又快又利落。做饭?当兵的学这个不难,手脚麻利点就成。他想起自家那个厨艺不精、常年依赖食堂的母亲,心里竟对他爸从不沾厨房的做派生出几分不认同。他爸要是早学会做饭,何必让家人总吃大锅饭?此刻,他儼然成了“新时代好男人”理念的坚定拥护者。

年夜饭的余温尚在,离別的愁绪已悄然瀰漫。年初一,小荔全家照例去大舅家拜年。此行还带著一个重要任务——让明日即將离开的陆怀瑾认认亲。

几位舅舅看著眼前高大挺拔、一身正气的军人小伙子,都满意得直点头,暗赞外甥女眼光好。

再看看一旁因女儿找到好对象而满面红光、走路带风,一脸嘚瑟的小荔爸,舅舅们心里不免有点酸溜溜:这王老三,本事没见多大,命倒是真好!沾了儿女的光才混进城里当工人,如今女婿也这般出色……

几个舅妈心里头更不是滋味,看著曾和自己一样在村里“扯老婆舌”的小荔妈张芳芳,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有正式工作的城里人,那份羡慕嫉妒简直无处安放。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好运气!这念头在她们心底盘桓。

时间像指缝里的沙,转瞬即逝。初二清晨,薄雾未散,陆怀瑾和国栋已背起行囊。

小荔站在院门口,冬日的寒风吹得鼻尖发红,她强忍著不舍,目光紧紧追隨著那个挺拔的身影。陆怀瑾亦是频频回首,眼中盛满了牵掛与未尽的话语。

大伯娘拉著儿子的手,眼泪终究没忍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哽咽著叮嘱:“到了部队……常写信回来!”国栋用力点头,用力抱了抱母亲,才转身大步离去。方才还喧闹的院子,因著这离別的背影,瞬间沉寂下来,过年的喜庆被冲淡了几分,只余下空落落的悵惘。

初四,小荔一家也收拾行装返回县城。看著能留在家里享受寒暑假、暂时不用奔波的国梁两口子,小荔和小泽眼里都流露出不加掩饰的羡慕。当老师,是真好啊!寒暑假都休息。

新年的第一个工作日,邮局里洋溢著拜年的欢声笑语,人人脸上都带著节日的余韵,桌上还摆著没吃完的果、瓜子,空气里飘著淡淡的甜香。

小荔却敏锐地察觉到张彩霞的不同。她瘦了不少,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原本那股昂著头、隨时准备挑事的“傲娇”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气神,提不起劲。看来那场她强求来的婚姻,並未带来想像中的甜蜜。

胡甜甜趁著倒水的间隙,悄悄蹭到小荔身边,压低声音:“听说了吗?张美丽的婆婆厉害著呢,打心眼里瞧不上她这个儿媳妇。她在婆家的日子……不太好过。”语气里带著一丝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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