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小荔爸妈下班，一进院子就瞅见那辆鋥亮的新自行车，车把上还缠著红绳。小荔妈大嗓门一扬，隔著院子就喊：“胖丫！咱家咋多出辆自行车来？”
小荔闻声从屋里跑出来，笑著迎上去：“爸妈，喜欢不？我给您俩买的！等开春暖和了，让我爸骑车带著您出去溜达，有个车总比走著方便些。”
“你这败家孩子！”小荔妈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嘴上数落著，眼睛却忍不住往自行车上瞟，“县城就屁大点儿地方，哪用得上这玩意儿？我俩能往哪儿溜达啊！”
小荔爸早按捺不住，伸手摩挲著光滑的车座，推著车在院子里转了两圈，车链“哗啦”响著，眼里全是藏不住的欢喜：“等会儿让你妈把买车的钱给你！你的工资自己留著，买件好看的衣裳、买点爱吃的，家里不缺这点钱，不用你贴补。”
“这是送您和我妈的新年礼物，我钱够！”小荔上前帮著扶稳车把，“我提了副科级，工资涨了不少，还有部队补贴，现在挣得比爸和妈加起来都多。再说我在军区就管个吃饭，没啥別的销。”
“小姑娘家正是爱美的年纪！”小荔爸皱著眉不赞同，“放假了去百货大楼多买两件衣裳，挑些好看的头绳啥的，约同事出去逛逛，別总闷在宿舍里。”
“就是，听你爸的！”小荔妈也跟著帮腔，眉头轻轻皱著，伸手摸了摸小荔的脸，满是担心，“你这孩子，一天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人都快忙傻了。”
她嘆了口气，语气软下来，“离得这么远，妈想照顾你都够不著。这一年我天天惦记，觉都睡不踏实。我就琢磨著，你们军区要是有空房子，咱们租一间，妈过去照顾你，多省心。”
小荔捂著嘴笑，故意逗她：“那您捨得您那街道工作啊？天天跟街坊邻居嘮嗑多热闹，少了您，大妈们都没嘮嗑的伴儿了。”
“有啥捨不得的！”小荔妈摆了摆手，看得挺开，“我就你和小泽俩孩子，俩都不在跟前儿。小泽是小子，还在上学，在外面我倒放心；你不一样，一个姑娘家离这么远，真有点啥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她没说出口的是——特別是知道小荔跟陆怀瑾分了手，要是早知道这孩子的对象黄了，当初说啥也得把小荔接回来。这丫头向来报喜不报忧，她心里哪能放得下。
小荔想起病退的事，就跟爸妈提了一嘴。小荔爸夹著烟琢磨了会儿，说：“我们单位夏天有过病退的，单位倒挺乐意，这样能进新人。但也说了，病退不让接班，工资发得也少。我们单位效益好，到岁数的都不愿退，更別说病退了，少拿不少钱呢。”
“你们那是单位好，天天没啥事，大家才不爱走！”小荔妈撇撇嘴，“也就你们单位有这病退的说法，像我们街道，连听都没听过。”
“可就算我申请病退，你妈把工作转出去，你在军区也没个自己的房子，咱们过去了也没地儿住啊！”小荔爸的话戳中了要害。
小荔抿了抿嘴，轻声说：“我要是早点结婚，部队就能分房子了。”
“著啥急？”小荔爸脸一沉，语气顿时重了些，“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对方人品咋样、靠不靠谱，不得多看看？哪能这么草率！”
“我倒觉得不早！”小荔妈立马反驳，“过了年都二十了，早到该成家的岁数了！你瞅瞅屯子里，哪有这么大的姑娘还没嫁人的？”
院里的风裹著寒气往脖子里钻，这时候厨房突然传来小泽的大嗓门：“爸、妈、胖丫！你们仨站院里不冷啊？赶紧进屋摆炕桌，饭好啦！”
“哎哟，可不是冷嘛！”小荔赶紧拉著妈往屋里走，“快进屋，冻得手都僵了。”
晚饭是小泽和陈邦彦搭手做的，铁锅燉大鹅在灶上冒著热气，正是小荔最爱的菜——鹅肉燉得酥烂脱骨，咬一口满是鲜香味，土豆吸足了浓稠的汤汁，粉糯得一抿就化，就著白的大米饭，小荔妥妥吃下了两大碗。
小泽扒拉著碗里的饭，抬头问：“爸妈，明天你们还去上班不？”
“不用去了。”小荔爸夹了块鹅肉放进嘴里，慢慢说，“今天单位组织吃了忆苦饭，年底也没啥要紧事，家在外地的同事都能提前走。”
“我也请假了！”小荔妈放下筷子，语气乾脆得很，“马上过年了，街道年底也没啥事，我闺女好不容易回来，哪还顾得上领导乐不乐意，直接就请了。”
“明天不用起太早，咱们坐中午的车回屯子就行。”小荔爸这话特意放缓了语气，眼神往小荔那边瞟了瞟——闺女难得放假，他怕早上叫早了，扰了她休息。
“爸，咱们早上走就行！”小荔赶紧摆手，“我现在天天起得早，军区的起床號夏天五点半、冬天六点，天天准时响，早习惯了，一点都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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