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歧眸色微沉,將手背过身后。
“二少爷不觉得吗?”
远处的谢序川一脸哀伤看著沈沅珠,沈沅珠侧过脸,二人並未对视,却任谁都能瞧出缠绕在二人之间,化不开的牵扯。
谢歧甚至觉得,自己能听见谢序川的哽咽。
他抿著唇,背於身后的手不可控地用力,一道道血痕出现在手腕上,谢歧却完全觉不出疼。
江紈素见他面色不显,又继续道:“我虽嫁进谢家不久,但辈分上也是二少爷的嫂嫂。
“唤你一句歧弟,並不过分。
“歧弟听我一言,平日还是將弟妹看得紧些为好。”
江紈素低头摸著肚子,轻声嘆息:“歧弟在家中不受重视,能娶沅珠这样的妻子,已是极限。若你二人婚变,怕是再找不到这样出身的姑娘。
“沈家富庶,不仅给她丰厚嫁妆,还手握《沈家染谱》,若她真与序川旧情復燃,你不仅失去一个妻子,更是失了重要助力。”
她不想让谢序川多见沈沅珠。
可她无法阻拦谢序川,只有指望谢歧,指望男子对所有之物不容覬覦的自大。
江紈素甚至想过,最好今日见到沈沅珠和谢序川幽会,能引发谢歧的暴怒。
让沈沅珠就此再也不敢见谢序川,听谢序川诉那些个没用的衷肠。
如此,谢序川也就没了机会將真相说出。
不得不说,江紈素的目的达到了。
谢歧的唇抿得死紧,背后的手亦愈发用力。
他甚至能清晰感受到手腕上的伤口,在一寸寸撕裂延长,疼痛一点点自手臂顺流而上,蔓延至心臟。
谢序川不知开口说了什么,沈沅珠抬头,皱眉不解地看著他。
谢歧看不清沈沅珠面上表情,更不敢猜测,她会用什么样的眼光去看谢序川。
仰慕,亦或憎恨。
莫名焦躁爬满全身,谢歧只觉心底蛰伏已久的暴戾正欲甦醒。
“你或许不知,我却知晓,谢序川与沈沅珠二人,往日有多亲昵。
“青梅竹马,自幼长大的情谊,不会在三两日间就消失……”
谢歧转身,看向江紈素:“月初时,诚王弹劾江侑貽误贡期、贪赃枉法,摺子递上去,按说这几日就该有结果了。
“江家背靠江侑在苏州府勉强求得一席之地,即便如此,你在江家亦不得看重。
“我很难想像,没了江侑的江家,还能给你几分依靠。”
江紈素麵色一白,愣在原地。
她虽是女子又不得宠,也並不接触家中生意,但是江紈素是知晓诚王与江侑之间的恩怨的。
诚王生活奢靡,挥霍无度,这些年从织造署领取的份例远超藩王规格。
她叔祖父的確与父亲抱怨过几句,父亲也曾为了补诚王所需,掏出不少私银。
一来二去,江侑便跟诚王生了些齟齬,日积月累,竟是结下樑子,时不时便要闹上几日。
原本闹得不算凶,但谢歧既能说出这话,怕是外面都已传开……
江家落难与否,与她並无区別,唯一影响就是她在谢家的地位,只会越来越低。
她嫁谢序川本就不够光彩,能进门也是因为自家叔祖父……
江紈素心头一紧,就听谢歧又道:“江鸿寡恩少义,对你不闻不问。你能嫁给谢序川这样的男子,已是极限。若你二人婚变,怕是再找不到这样出身的男人了。
“嫂嫂,你信我一言,定要將兄长牢牢握在手里。
“緹綺院与茜香院距离不远,你要管好谢序川,毕竟……”
谢歧眸中渐冷,自上而下打量江紈素后,淡漠道:“毕竟他惯来朝三暮四、见异思迁。
“嫂嫂,你可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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