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深吸一口气。

陈郁真还在迟缓地往那边走。他乌黑的长髮飘散在铅灰色天空中,东方天明亮了一些,他瘦削的身材拉成一道虚影。

四周宫人沉默站立,卫颂被扣押著,整个人失魂落魄到一定境地。

“打了多少了……”皇帝问。

刘喜默然片刻,小声道:“打了三十三杖了。”

“她怎么样了?”

太医给昏迷不醒的白玉莹把脉:“回圣上,白夫人已然晕厥过去,发起高热。而其脉搏沉涩细弱,有气血亏虚,无力固胎之象。”

又过了片刻,太医再次把脉,这次,他停顿半晌:“圣上,白夫人胎墮血下,脉见芤者,这是亡血之相。如果臣没有把错的话,白夫人,已然小產了。”

卫颂沉默的闭上眼睛。

皇帝目光依然追逐那道鸦青色身影,陈郁真身子颤了颤,便无力的垂下了手。他目光中绝望悲蹌显露无疑。

“……圣上,还继续打么?”刘喜询问,刚刚只打了三十三板子,还剩下十多板子没打。

若是再打下去,现在只是没了一个孩子,一会应该大人也没了。

陈郁真依然望著白玉莹,明明这边是决定白玉莹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可他却一次都没有偏转过头,一次都没有看皇帝,更没有祈求。

他这种平静到死寂的的態度,深深刺痛了皇帝的心。

“……不打了。”皇帝慢慢的说。

他盯著陈郁真,说:“卫颂,这次,是朕最后一次饶恕你们。只希望你们两个,能多看顾看顾自己的孩儿吧。”

卫颂悲喜交加,重重的磕头。

“……谢圣上。”他头上又涌出了血液,“罪臣,以后必定恭谨侍上,再不敢串联他人……这个教训,臣一定死死铭记在心里。”

皇帝看著他,肃然道:“来人,传旨!游击將军卫颂违抗帝命,假相勾结,指使內宫混乱,宝库失窃。现剥去所有职位,贬为庶人!”

“草民,遵旨!”卫颂悍然下拜。

最后的最后,卫颂抱著人事不省、下身鲜血淋漓的白玉莹离开。他们两夫妻相互依偎,消失在苍碧园中。

晨光熹微,冬日的太阳暖暖的洒在庭院中。

苍碧园处处白雪,屋檐下宫灯摇晃,还带著昨夜刀光剑影。

皇帝望著陈郁真的背影,面色晦暗不明。

所有的无关人等都被清理了出去,只剩下了一个重头戏。

如何惩罚陈郁真。

陈郁真闭上眼睛,他竭力不想去以后,只留恋的看向天边的太阳。

他现在浑身脏的要命,明明在计划里,是全新的、拥有希望的一天。可在现实里,他一脚踏进了更深的深渊。

皇帝不会放过他的。

而他,又会迎来如何悲蹌的结尾。

陈郁真睫毛翕张,他睫毛很长很浓密,抬起头来时,眼前总会出现一片黑影,现在黑影的地方被太阳暖融融地映照著。

无所谓了。

无论如何,都无所谓了。

温暖的阳光下,陈郁真心中冰凉一片。

“走么?”皇帝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他完完全全的大权在握,以上位者的姿態看过来。在他背后,是陈郁真的梦魘,始终挥之不去的內殿。

或许,也是他此生的终点。

陈郁真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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