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伯纳德·麦道夫

他深邃的眼眸中，所有偽装的温和与睿智被彻底撕碎，只剩下赤裸裸的、淬了冰的怒意，以及一丝被猎物胆敢反抗所激起的、属於顶级掠食者的凶残光芒。

这光芒扫过空无一人的走廊，带著无形的威压。

他甚至没有瞥一眼身后如同雕塑般静默、气息都收敛到极致的隨从，疾步如风地冲向楼下。

那辆看似低调、实则装甲厚重得能抵御火箭弹袭击的黑色宾利慕尚，如同蛰伏的猛兽般静候著。

训练有素的司机早已无声地拉开了后座车门，动作精准得如同精密仪器。

萨米尔几乎是把自己摔进后座，顶级小牛皮座椅那奢华的柔软触感，此刻却像针毡，丝毫无法缓解他內心翻腾的、足以摧毁一切的狂暴风暴。

车厢內瀰漫著他惯用的、价值千金的乌木沉香，这往日能让他凝神静气的芬芳，此刻却混合著失败的耻辱和冰冷的杀意，让他感到一阵烦闷欲呕。

“开车。

回家。”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压抑著即將爆裂的怒火，与十五分钟前在阿波罗会议室里那个操著优雅牛津腔、侃侃而谈的“投资人”判若两人。

轿车无声地滑入曼哈顿午后略显混乱的车流，像一条黑色的游鱼。

萨米尔重重地靠向椅背，紧闭双眼，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握拳而发出轻微的“咔”响，皮肤下的青筋狰狞地凸起。

伊森·罗斯福那双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所有华丽偽装直达骨髓的眼睛，在他脑海中反覆闪现，挥之不去。

那年轻人冰冷的拒绝，那句精准刺向他命门的“透明度”和“合规性”，像一记淬了毒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苦心经营多年的“体面”面具上，火辣辣地疼。

更让他感到脊背发凉的是，伊森绝非无知！

那双年轻却异常老练的眼睛，分明已经看穿了“沙漠资本”华丽外袍下蠕动的蛆虫！

这个年轻的罗斯福，远比他那些沉迷於游艇派对和信託基金的紈絝堂兄们危险百倍，也棘手百倍！

“他知道…他一定知道…”

萨米尔从齿缝间挤出低语，声音里充满了精心布局被瞬间拆穿的挫败和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缘的狂躁。

那被拒绝的2亿美元，绝不仅仅是一笔投资！

那是维繫他和他那些“合伙人”於悬崖边缘的救命稻草！

一个庞大得足以吞噬一切、迫在眉睫的毁灭性危机，正像冰冷的绞索，一分一秒地勒紧他和整个脆弱帝国的咽喉！

他猛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粗暴地从西装內袋掏出一部经过多重加密、外形笨重的卫星电话。

指尖带著一种毁灭性的力量，在按键上重重按下一串复杂得如同咒语的號码。

短暂的等待音后，一个带著浓重纽约布鲁克林口音、听起来异常沉稳甚至带著点旧式绅士慈祥感的声音传来： “萨米尔？

这个时间打来…看来阿波罗那边的『天气』不太理想？”

声音的主人，正是伯纳德·麦道夫（bernard madoff）——纳斯达克交易所前主席、华尔街传奇经纪商、慈善界的模范人物，一个被无数信徒顶礼膜拜的金融“教皇”。

但在萨米尔和极少数游走於黑暗边缘的人眼中，他还有另一个更贴切的身份：一个用谎言和庞氏骗局精心编织了史无前例金融黑洞的“幻术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