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直接接触太危险,万一对方不肯,那反而会留下铁证,死得更快。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筛选著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脉。
很快,长野和哉想到了一个人,小宫山义信。
一位已经退休多年的老刑警。
年轻时曾在长野组的地头上做过巡查部长,那时候长野组还只是个小组织,对他颇有些照顾,
提供过不少便利。
后来小宫山虽然升迁调离,但私下里一直和长野组有些不清不楚的联繫,贪图一些小恩小惠。
哪怕到了现在,偶尔也会透露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或者帮忙牵线搭桥处理一些灰色事务。
此人贪財,胆子不算太大,但嘴巴还算严实,最重要的是身份清白。
一个退休老警察,不容易引起警方的怀疑。
长野和哉眼中闪过一丝决断,隨即朝门外喊道。
“来人!”
一名心腹手下躬身进来,恭敬的垂首待命。
长野和哉压低声音,一字一句的吩咐。
“你马上去请小宫山老先生过来,就说我有极其重要的事情相商,事成之后,酬金翻倍!记住,绝对要隱蔽!不要被任何人注意到!”
心腹手下重重低下头。
“是!组长!”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霓虹灯將街道映照得如同白昼。
新宿警署。
石川隆一处理完署里的后续事宜,婉拒了同僚看似热情的聚餐邀请,独自一人走出警署大楼。
他正准备拦住一辆计程车。
这时,一个穿著朴素旧西装、头髮白的老人,有些侷促的从不远处的阴影里迎了上来,恭敬的向他鞠了一躬,姿態放得极低。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討好和不確定。
“请问是石川组长吗?”
石川隆一脚步一顿,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扫过这个陌生的老人。
对方身上带著一股老派警察的特徵,却又混合著市偿和颓唐的气息。
石川隆一面无表情,冷淡而戒备的点了点头。
“你是?”
小宫山义信脸上堆起谦卑的笑容,自我介绍:“石川组长您好,冒味打扰。鄙人小宫山义信,
曾经也在新宿警署工作过,退休很多年了。”
听到这个名字,石川隆一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他骤然回忆起在警备巡逻系跟麻生景川閒聊时,对方提到过的警署传闻。
里面就有这个叫小宫山义信的人。
此人风评似乎不太好,据说在职时就和黑道有些不清不楚的牵扯,只是做事谨慎,一直没被抓住实质证据,最后得以安稳退休。
没想到他现在竟然主动找上门来。
想到这里,石川隆一的语气更加冷淡,有任何寒暄的意思,直接切入主题,
“前辈。有什么事?”
小宫山义信被这不近人情的態度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尷尬,但很快又掩饰过去。
他左右看了看,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
“石川组长,冒味打扰,实在是因为受人所託。”
“有位——,一位共同的朋友,托我给您带句话。他对您今日的雷厉风行深感钦佩。”
话音落下,石川隆一立即明白了,心中不由冷笑。
什么共同的朋友?恐怕是长野和哉那条老狗坐不住了,派来说客试探口风,甚至妄想收买自己。
他面上不动声色,伴装疑惑:“哦?哪位朋友?我没什么印象。”
石川隆一倒要看看,这个老傢伙能说出什么样来。
小宫山义信乾笑两声,凑得更近,一股老人味迎面扑来。
石川隆一本能的后退半步。
而小宫山义信好似没看到一般,继续说道:“石川组长日理万机,不记得也正常。”
“那位朋友说,对於之前可能產生的一些误会,他深感不安和抱歉。他希望有机会能当面表达他的歉意和以及最诚挚的敬意。”
他特意加重了“敬意”二字。
石川隆一眉头一挑,故意问道:“敬意?什么样的敬意?”
小宫山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搓了搓,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再次压低声音。
“绝对的诚意。一个让您绝对满意的数字。”
“只要您愿意高抬贵手,大家以后就是朋友,有什么需要,儘管开口。”
“新宿这片地方,有钱一起赚,岂不是比打生打死要好?和气生財嘛!”
石川隆一沉默地看著面前的老不死,眼眸深邃如寒潭,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小宫山被盯得心里发毛,后背开始渗出冷汗,但他收了长野和哉的钱,只能硬著头皮继续加码,试图打动对方。
“那位朋友还说,关於青木警部的事情,他感到非常遗憾。但他希望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有不必要的扩大和深究。”
“只要您点头,诚意立刻奉上。地点、方式,都由您来定,绝对安全、隱蔽,不会有任何后患77
空气凝固了。
街角的喧囂似乎也变得遥远。
小宫山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臟在胸腔里砰砰狂跳的声音,撞击著耳膜。
许久,石川隆一的嘴角微扬,更像是一种极致的嘲讽和冷酷。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告诉你的朋友。”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看著小宫山脸上因为这一停顿而骤然浮现的希冀。
“他的『敬意”,我收到了。”
小宫山义信闻声,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喜色,以为事情有了转机。
接著,石川隆一冰冷彻骨的声音破灭了对方的期望。
“但是,警察的职责是清除垃圾,而不是和垃圾做朋友。”
这句话恰似冰锥,狠狠刺入小宫山的耳膜,令其笑容僵死在脸上。
石川隆一的自光如刀,直视小宫山义信的双眸。
“让他好好洗乾净脖子,等著。”
说著,他又向前微微倾身,冷漠的凝视著小宫山义信惊恐万状的脸,声音压得更低,带著一种致命的警告。
“当然,前提是,你敢把这些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他!有些时候,学会装糊涂,明哲保身,才是真正明智的选择,老前辈。”
最后“老前辈”三个字,充满了讥消。
言罢,他也再不看那个目瞪口呆、面如死灰的老头一眼,大步流星的径直离去,融入新宿迷离的夜色之中。
顷刻间,现场只留下小宫山义信一个人僵立在原地,
晚风吹过他白的头髮,带来刺骨的寒意,让其浑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小宫山义信感觉自己刚才宛如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那个年轻人的眼神,太可怕了,冰冷、坚定、毫无妥协余地。
他知道,长野和哉的恐惧,恐怕要成真了。
这个石川隆一,根本就是一个无法用常理揣度、也无法用金钱收买的疯子。
远处,街角的阴影中,石川隆一停下脚步,回头警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小宫山义信。
收买?长野和哉居然走了这一步棋,真是可笑又可悲。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自己要做的事,远不是一点航脏的金钱所能动摇的。
青木智信的倒台,仅仅是开始。
长野和哉这颗阻挡前路的毒瘤,必须拔掉。
一个小时后。
长野组总部那间茶室的纸门再次被拉开。
小宫山义信去而復返。
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已经强行镇定了下来。
长野和哉一直在茶室里焦躁的等待著。
听到动静,他迅速冲了过去,死死盯著小宫山义信,试图从对方的表情里读出答案。
“义信前辈!您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他—他答应了吗?”
听到这话。
小宫山义信心中剧烈迴荡起石川隆一那番冰冷刺骨的警告话语,后背的寒意仍未散去。
他深吸一口气,伴装从容道:“和哉,我看你真是被嚇破胆了,自己嚇自己。”
“我试探了一下你说的那个石川隆一,他反应很平淡,根本不清楚你和青木智信之间具体有什么事情。也许就是你太紧张了,反应过度。”
“幸好这次是由我出面,用老它友閒聊的方式探了探口风,要是换个人去,说不定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那你才真是麻烦大了!”
这番话说的半真半假,语气带著老前辈特有的责备和安抚。
长野和哉一愣,脸上的急切和希冀凝固了。
“义信前辈,您——您说的是真的?他—他真的不知道?”
巨大的恐惧之后,突然降临的好消息让他有些难以置信,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小宫山义信神色一沉,故意露出不悦的神情。
“怎么?你连我都信不过?我在这片地方混了多少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那个年轻人,气势是足了点,但说到心机和底蕴,还差得远呢!”
说到此处,他哼了一声,仿佛对石川隆一颇为不屑。
“他要是真掌握了什么关键证据,还能是那种反应?”
长野和哉仔细看著小宫山义信的表情,对方看起来十分自然,不像作偽。
雾时间,解脱感淹没了他,整个人陡然放鬆下来。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对不起,义信前辈,我不是怀疑您!只是只是听到这个好消息,
实在是太激动了!”
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看来那个石川隆一也只是歪打正著,或者目標仅仅只是青木智信而已,自己还是安全的。
小宫山义信看著长野和哉亥喜失態的样子,心中冷笑,脸上却笑嘻嘻的。
“和哉啊,不是我说你,遇到事情要沉得住气。你这动不动就自乱阵脚的毛病,以后怎么成就更大的事业?”
长野和哉此时对小宫山义信深信不疑,连忙点头哈腰。
“前辈教训的是!是我太沉不住气了!这次多亏了前辈您!”
小宫山义信见火候已到,话用一转,搓了搓手指,笑容里充满了贪婪的味道。
“和哉啊,你看,我这么大晚上为你奔波,替你解决了这么大一个心腹之患,让你免於一场无妄之灾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啊?”
长野和哉正沉较在巨大的喜悦和放鬆中,想都不想,拍著胸脯答应,
“应该的!应该的!义信前辈您帮了我天大的忙,我必须要重重答谢您!您可是救了我,也救了长野组啊!”
说完,他站起身,快步走出茶室。
没一会儿功夫。
长野和哉手里拿著一个厚厚的,鼓鼓囊囊的白色信封走了回来,恭敬的手推到小宫山义信面前的茶几上。
信封口没有封死,隱约露出里面满满的一叠叠万元大钞。
长野和哉感激道:“义信前辈,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这次真的是太感谢您了!以后少不了还要麻烦您!”
小宫山义信拿起信封,熟练的用指尖捏了捏厚度,顿时绽放出无比灿烂和满意的微笑。
“呵呵,和哉你太客气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嘛。”
可惜,在这开心而贪婪的笑容之下,他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和讥讽。
小宫山义信像看一个死人一样望著兴奋不已的长野和哉。
这个蠢货,还在做著太平无事的美梦。
长野和哉根本不知道自已已经大祸临头。
小宫山义信將厚厚的信封小心翼翼的塞进自己旧西装的內袋里,拍了拍,起身告辞。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和哉,你好自为之,最近还是低调点好。”
长野和哉態度殷勤备至。
“是是是,前辈慢走!我派人送您!”
小宫山义信摆摆手,故作高深的离开了。
走出长野组总部,回到清冷的欠道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弟陈旧的小楼,风暴,就要来了,自己还是躲开比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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