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又见侦探x贪婪藤田
上野组內部,昔日青梅竹马之间各怀鬼胎的试探与暗流涌动,对此刻正在上班的石川隆一而言,全然无从知晓。
当然,即便他知道了,大概也不会怎么样,或者投入多少关注。
原因很简单。
对石川隆一来说,无论那个留下神秘纸条,搅动风云的第三者究竟是谁,实质上都是在间接帮助自己。
他乐见其成,甚至期盼那潭水被搅得更浑一些。
唯有混乱,才能掩盖真正的目的,才能让他在暗处从容布局,伺机而动。
对策3系办公室內。
石川隆一隨便找了个理由塘塞系长冈田直司。
冈田直司並未多疑,很多情报本就具有时效性,刑警外出见线人再正常不过。
下属那些无伤大雅且符合规矩的行动,他向来不予深究。
冈田直司只是点了点头,便重新埋首於堆积如山的文件中。
石川隆一回到自己的工位,打发掉上前问候的下属,隨手拿起一份尚未看完的卷宗,似乎全心沉浸其中。
然而在那平静无波的表象之下,他的思维正以惊人的速度运转。
上野组那边暂告一段落,接下来,只需静观那颗投入水中的石子,这具身体原主的弟弟,石川苍太,究竟能激起多大的涟漪。
这无疑是一次绝佳的考验。
若石川苍太烂泥扶不上墙,怯懦无能,看不清局势,那么很遗憾。
等待这位原主弟弟未来的命运,便只能是一枚隨时可弃的卒子,用以铺就胜利之路。
对於將来可能放弃石川苍太的打算,此刻这具身体主人的內心没有丝毫波澜。
情感的羈绊於他而言,遥远而陌生,权衡利弊,最大化利益,才是他行事的唯一准则。
况且,石川隆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
距离上次与落魄侦探藤田毅的会面,已过去一周。
这段时间,足够让一个在恐惧与贪婪的夹缝中挣扎的人完成心理建设,也足够做好必要的准备。
是时候验收成果,或是再投下一点甜美的诱饵了。
他需要再见藤田毅一面。
这七天对藤田毅而言,绝非简单的时光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焦油中艰难跋涉,混杂著极致的恐惧、虚妄的期盼与巨大的压力,是一种残酷的煎熬。
期间,他严格遵循石川隆一的指令,像一只骤然暴露在强光下,受惊过度,只能蜷缩回阴暗角落的老鼠,切断了所有不必要的对外联繫。
甚至对外宣称旧疾復发,需静养一段时日。
而实际上,他將自己困在那间位於台东区藏前四丁目的狭小破旧寒酸的侦探社內。
屋里瀰漫著永远散不去的霉味、灰尘与廉价速食的气息。
窗外,七月东京的暑气正日益喧囂粘稠,知了声嘶力竭的鸣叫穿透不甚隔音的窗户,无休无止的灌入耳中。
可藤田毅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反而总有一股阴寒刺骨的冷气自脊椎尾间不断向上蔓延,使他时常不由自主的打起冷颤。
他反覆在脑中推演石川隆一交代的那个疯狂计划。每一个步骤、每一处细节,都如烧红的烙铁般深印记忆之中,清晰得可怕。
而每推演一次,那计划所蕴含的巨大风险与对铃木家族那座庞然大物的深切恐惧,便会化作新的冷汗,浸透他的內衣。
一方是盘踞日本经济界顶层、枝繁叶茂且力量深不可测的铃木家族。
而他藤田毅,算什么?
一个负债纍纍、客户寥寥、连下月租金都难以支付的失败侦探,一只微不足道的蚁。
现在,另一头更加神秘、凶戾、心思根本无法揣度的巨兽,石川隆一,正以冰冷的触鬚逼迫著他这只蚁,去啃咬前方巨兽最敏感的脚趾。
成功了,或可获得巨兽指缝间漏下的一点残羹冷炙,那笔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巨额金钱。
至於失败?藤田毅根本不敢细致想像失败的画面。那必然是在某处阴暗角落彻底消失,不留一丝痕跡的终局。
“五百万......第一次只是五百万......
昏暗的房间里,他时常如梦般嘀喃自语,试图借这个充满魔力的数字点燃內心对財富的炽热贪慾,以对抗那无孔不入,几乎要將他逼疯的恐惧。
“对铃木修那种大人物来说,五百万算什么?不过是一晚上在俱乐部的零头..:...为了捂住这件事,他一定会给的,必须给......没错,必须给!”
但另一个冰冷尖锐的声音,总会在此时於他脑海深处响起,毫不留情的戳破那自我安慰的泡沫“零钱?你看清楚!那是能让他身败名裂、银鐺入狱的铁证!”
“一旦曝光,铃木修所拥有的权势、地位和財富,都会灰飞烟灭!”
“面对这种威胁,他的第一反应绝不是破財消灾,而是会动用一切力量找出你,像捏死一只虫子那样让你永远闭嘴!”
“而石川隆一......那个男人真的会在乎你的死活吗?或许你从一开始,就是他拋出去吸引火力的诱饵,只是一块问路的石头!”
这种无休止的精神拉锯,日夜不停的折磨著藤田毅。
他的神经已绷紧至极限,再稍一用力,就会彻底断裂。
一天天过去。
藤田毅受够了这种折磨。
夏日的黄昏,天空阴沉得像是被刷上了一层厚重的灰漆,乌云低压,闷雷在云层深处隆隆滚动,恍若巨兽压抑的咆哮,预兆著一场夏季特有的暴雨即將来临。
藤田毅內心的不安,也隨著这恶劣的天气累积到了顶点。
他再也无法独自待在这狭小室息的空间里。
藤田毅迫切需要一点刺激,需要酒精来麻痹紧绷的神经。
终於,他跟跑的衝出了侦探社。
此时,藤田毅只想大醉一场,什么也不想,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他一头扎进街角那家总是人声鼎沸、烟雾繚绕的廉价居酒屋。
劣质烧酒一杯接一杯灌入喉咙,灼热辛辣的液体从口腔一路烧灼到胃袋,带来短暂而虚假的炽热。
周围下班聚来的上班族喧闹的笑声、夸张的划拳声、杯盘碰撞的脆响,让藤田毅好似坠入了另一个世界。
“混蛋......全都是该死的混蛋.....
他趴在油腻的桌上,醉眼朦朧的低声咒骂,声音含混不清。
不知骂了多久。
直到老板委婉的提醒打烊时间到了,藤田毅才昏沉的抬起头,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胡乱拍在桌上,起身跌跌撞撞走向门外。
屋外,天空正下著细密而冰凉的夜雨,隨风扑面而来。
冰凉的雨丝暂时驱散了一些醉意,让他获得了片刻清醒。
街道在雨幕中显得空旷寂寥,只有零星几盏路灯,在湿漉漉的地面投下昏黄而扭曲的光晕。
藤田毅推著一辆破旧自行车,回到侦探社楼下。
藏前四丁目的街道被夜雨冲刷得透出一股淒清。
他穿过狭窄,踩上去发出“嘎吱”声响的楼梯。
藤田毅摸索出钥匙串,將钥匙插入锁孔,缓缓转动。
咔噠。
一声轻响,门开了。
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灰尘、旧纸张、霉味,还有若有若无的食物腐败气息。
这是侦探社固有的味道,他早已习惯。
但今晚,在这固有的气息之下,藤田毅却似乎嗅到了一丝別的什么。
一种沉滯的冰冷,带著无形的重量与压迫感,若有若无的瀰漫在空气里,他混沌的脑子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下意识伸手摸向墙上那个熟悉的电灯开关。
他需要光亮,驱散这令人不安的黑暗与莫名的心悸。
就在指尖即將触到塑料开关的那一剎那。
一个低沉、平静,没有丝毫起伏,却蕴藏著绝对力量的声音,毫无预兆的从房间最深沉的黑暗中传来。
“別开灯。”
轰隆!
这一声,简直比窗外所有雷鸣加起来更具威力,犹如一道狂暴的闪电,直接劈入藤田毅的颅腔,在脑海中炸开。
一瞬之间,他全身的血液宛若被冻结。
这个声音,他到死都不会忘记。
是石川隆一!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进来的?等了多久?他想做什么?
无数惊恐的疑问在藤田毅脑中疯狂喻喻作响。
他身体僵在原地,伸向开关的那只手凝固在半空,手指还保持著预备按下的微曲姿势,整个人像骤然断电后停滯的可笑木偶。
藤田毅的心臟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冷汗从全身每一个毛孔涌出,迅速浸透內衣,黏腻冰冷的贴在皮肤上,带来阵阵恶寒。
黑暗中,他藉助窗外透进,被雨水模糊的微光,勉强能看到侦探社最里面,那道黑色的轮廓。
那身影,宛如一头蛰伏在阴影最深处的顶级掠食者。
石川隆一的声音再次响起,带著不容置疑,必须绝对服从的命令意味。
“进来,把门关上。”
藤田毅彻底变成了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
他机械的收回悬空的手,僵硬的挪进屋內,反手轻轻將门推上合拢。
咔。
门关上了。
房间顿时陷入黑暗与死寂,只剩下藤田毅无法控制的急促呼吸声。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恐惧早已撰取了他所有的行动能力。
“坐。”
黑暗中的声音下达了第二个指令,简洁明了。
藤田毅深吸一口气,凭著肌肉记忆,摸索著挪到那张用来接待客户,表皮早已破损开裂的旧沙发前,缓缓坐了下去。
他努力睁大眼睛,拼命適应这片浓稠的黑暗,想要看清隱藏在办公桌后面的那个身影。
奈何竭尽全力,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散发著令人室息压迫感的人形。
“石......石川......阁下.....
3
藤田毅从乾涩发紧的喉咙里挣扎挤出几个音节。
“您......您怎么......会......””
石川隆一直接打断了这结结巴巴,充满惊惧的疑问。
“不必紧张。我只是来確认一下,你是否准备好了?或者,你是否改变了主意。”
最后那句话,语调微微下沉,带著冰冷刺骨的寒意,轻轻舔过藤田毅的神经末梢。
他浑身剧烈一颤,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
他急忙脱口而出,声音尖锐道:“没有!绝对没有改变主意!阁下,我......我已经完全准备好了!一切......一切都严格按照您的计划进行,没有任何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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