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谎言
江水和关掉引擎,车內陷入死寂。
他指间夹著一张褪色的照片,照片上,江安和笑得像个少年。车祸现场的资料散落在副驾,最上面一张,是肇事司机的档案。刀疤强。一个混混,两年前从顶楼“意外”坠亡。
意外。
这个词,像一个拙劣的谎言。
他把照片收进口袋,推门下车。夜风裹挟著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眼前是一家破旧的棋牌室,霓虹灯坏了一半,只剩下“兄弟牌”三个字在闪烁。
这里是刀疤强生前最常来的地方。
江水和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玻璃门。
屋里烟雾繚绕,麻將牌的碰撞声、混杂著方言的叫骂声,像一锅煮沸的浊水。他的进入,让这锅水瞬间冷却了片刻。十几道混杂著审视与不善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打在他身上。
一个穿著油腻背心,脖子上掛著金链子的胖子从帐台后站了起来。他用一块脏毛巾擦著手,慢悠悠地走过来。
“兄弟,面生啊。找谁?”
“找个死人。”江水和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棋牌室。
胖子的动作停住了。周围再次安静下来,连麻將牌的声音都消失了。
“这里是打牌的地方,不是殯仪馆。”胖子的语气冷了下来,“出去。”
江水和没动。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抽出厚厚一沓红色的钞票,不紧不慢地放在一张空麻將桌上。
“刀疤强。”他报出那个名字,“两年前,死之前,他是不是常来这儿?”
胖子是这里的老板,人称老鬼。他盯著那沓钱,肥硕的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他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继续。麻將声稀稀拉拉地再次响起,但所有人的耳朵都竖著。
“跟我来里屋。”老鬼说。
里屋更小,也更闷。一张小桌,两把椅子,墙上贴著发黄的美女海报。
老鬼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嘈杂。“你是谁?条子?”
“条子会用这个问话?”江水和指了指桌上的钱。
“那你是他仇家?”老鬼更加警惕,“人死债消,他欠你的钱,可跟我没关係。”
“我哥欠他的。”江水和拉开椅子坐下,平静地撒了个谎,“他帮我哥办了件事,我哥让我把尾款给他。没想到他死了。”
这个理由显然比寻仇更合理。
老鬼的戒备鬆懈了几分,但疑心还在。“什么事?”
“不该我问的,我没问。”江水和把那沓钱推到老鬼面前,“我就想知道,他死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或者,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钱是最好的开门砖。
老鬼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將钱扒拉到自己这边,一张张地点著。“不对劲的地方?那可太多了。”
“说说看。”
“他死前一个礼拜,手气突然变得特別好。”老鬼回忆著,“一晚上,就在我这儿,贏了十几万。以前他可是个输多贏少的主儿。”
江水和没有插话,静静听著。
“贏了钱,人就飘了。那天晚上喝多了,拉著我吹牛。”老鬼压低了声音,“他说他发了笔横財,不是赌桌上这点小钱。是一笔能让他下半辈子吃喝不愁的大钱。”
“什么横財?”
“这我哪儿知道?”老鬼摊了摊手,“我只知道,他那天不像高兴,更像是害怕。他说他拿了钱就准备跑路,回老家买房子娶媳妇,再也不回来了。”
“害怕?”江水和捕捉到了关键。
“对,就是害怕。”老鬼肯定地说,“他说漏了嘴,说什么『上面的人』心太黑,怕被灭口。我问他上面的人是谁,他酒立马醒了一半,打死都不肯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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