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自己对傅薄嗔说过的话。他能刮骨疗毒,我也能断臂求生。

原来,要断的不是与他有关的未来,而是被他牵引出的、早已腐烂的过去。

“我不需要你扶。”她避开他的手,自己站直,“我自己会走。”

去往市郊的路,漫长而沉默。

车窗外,城市的高楼被稀疏的林木取代。叶弈墨看著那些飞速后退的景色,一言不发。肋骨下的痛楚变成了一种持续的、麻木的钝痛。像是在提醒她,这场旅途的终点是什么。

傅薄嗔在开车,同样沉默。

车停在了一扇生锈的铁门前。门上“春暉孤儿院”几个字油漆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底色。这里已经被废弃很久了。

“就是这里?”傅薄嗔问。

叶弈墨没有回答,径直推开车门。

空气里有潮湿的青草和腐朽的木头味道。她绕过荒草丛生的主楼,走向后山。傅薄嗔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像一个沉默的影子。

山路很窄,被野草覆盖。叶弈墨走得很稳,每一步都像在丈量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她停下了。

前方,一棵巨大的白樺树,在午后的阳光下,树干洁白得刺眼。树冠鬱鬱葱葱,筛下斑驳的光影。

就是这里。

她曾在这里,和唯一的朋友,埋下一个装满秘密的铁盒子。他们说好,长大以后回来打开。

后来,一场爆炸,朋友没了。她活了下来。

她再也没回来过。

她走到树下,缓缓蹲下身。那股钝痛,在此刻忽然变得尖锐起来。无数被压抑的画面,尖叫、火光、哭喊、废墟……爭先恐后地涌入脑海。

她以为自己会崩溃,会尖叫。

但她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看著那片土地。泥土里,或许还埋著那个生了锈的铁盒子。

“他叫什么名字?”傅薄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很轻。

“周扬。”叶弈墨说。这是她第一次,对別人提起这个名字。

说出口的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不是心臟,不是精神,而是那道她砌了十几年的高墙。

“他当时,推了我一把。”她继续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別人的故事,“把我推进了楼梯下的杂物间。然后,天板就塌了。”

她没有哭。眼泪好像在很多年前就流干了。

她只是把那些画面,那些声音,那些气味,从记忆的角落里全部翻出来,摊开在阳光下。

原来这就是刮骨疗毒。

不是忘记,不是逃避,而是正视。

承认它发生过。承认它塑造了现在的自己。承认自己活下来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我埋葬的不是他。”她说,更像是对自己说,“我埋葬的是那个以为自己不配活下来的小女孩。”

那一刻,肋骨下盘踞已久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不是暂时的缓解,而是彻底的消散。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转过身,看向傅薄嗔。

他也正看著她。他的脸色恢復了些许血色。他们之间的那根无形的、紧绷的弦,鬆开了。

叶弈墨与过去的自己和解了。

傅薄嗔默默地,朝她走近一步,然后牵起了她的手。

他的掌心乾燥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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