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你猜,如今这天下是谁的?
孟奚洲缓缓踱步至纪氏面前,亲卫们亦步亦趋,將一切可能的威胁隔绝在外。
她站定,居高临下地看视著瘫软在地的纪氏,声音平静却带著刺骨的寒意:“纪氏,我从前很疑惑,为何纪家当年捨弃你这个嫡女,竟如此乾脆利落?如今倒是明白了,你太擅长自欺欺人,既看不清现实,也算不清未来……”
话音未落,纪氏已然怒极,面庞涨得通红,脖颈上青筋暴起:“住口!你这孽障!贱人!”
她粗重地喘息著,双目赤红地瞪著孟奚洲,那目光淬了毒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生生撕咬下她一块血肉。
孟奚洲的一字一句,无不在戳纪氏的心窝子。
於纪氏来说,本来一片光明的人生被下嫁生生遮成灰暗,她是极恨的。
恨纪家偏偏要她嫁,恨孟家得了恩情却接不住恩情,下一辈死的死、残的残,最后推了个孟钦瑞承袭了侯位置,让她与这个废物日日相对。
这是她心头扎得最深的一根刺,她根本都不敢细想,偏偏孟奚洲却一巴掌拍在这个刺上,让它生生刺入骨髓。
她被家族拖累至此,不过是想继续好好活下去,才把对秦郎的感情当做寄託,如何就算自欺欺人了?!
她是纪家最聪慧的嫡女,如何会因为感情之事而看不清局势?!
“母亲这就听不下去了?”孟奚洲语调微扬,带著一丝玩味,“可惜,如今你连性命都攥在我掌心,莫说让我闭嘴,便是想捂起耳朵不听,也由不得你了。”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纪氏猛地向前一挣,却被亲卫死死按住,她仰头癲狂大笑,“杀了我……便是弒母!这天下容不容得下一个弒母的罪人,你大可以试试!你敢吗?!你不敢!哈哈哈……”
孟奚洲闻言,只是极轻地笑了一下:“方才我同父亲说的话,母亲是没听见么?也罢,”她微微弯腰,凑近纪氏,近到两人呼吸可闻,近到纪氏能清晰地在她瞳仁里看到自己狼狈的倒影,“我们做女儿的,自然该耐心些。我便再说一次与母亲听。”
纪氏牙关紧咬,看著近在咫尺的仇人,却被铁钳般的手掌押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著孟奚洲红唇轻启:“母亲,变天了。你猜猜,从今往后,这天下谁说的话最管用呢?”
纪氏目光猛地扫过那些肃立的太子亲卫,瞳孔剧颤起来,终於意识到了自己的迟钝:“你们……你们造反了?!”
“嘘。”孟奚洲指尖抵唇,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神却冰冷如刀,“对新帝不敬,可是要掉脑袋的。”
“怪不得……怪不得你此番如此肆无忌惮……”
“母亲这话说的,难道我从前过於收敛了?”孟奚洲直起身,广袖一拂,“今日这般光景,母亲应当明白,莫说我杀了你,便是屠尽这侯府满门,又如何?嗯?”
最后一个字轻飘飘落下,却重逾千斤,压得纪氏哑口无言。
是了,如今这世上,还有谁能奈何得了孟奚洲?她已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而唯一能制约她的那人,却恰恰是她的刀与盾。
见纪氏沉默,孟奚洲语气忽又变得轻鬆戏謔:“更何况,我今日並非来屠,而是来救。我都这般人美心善了,难道还有何处值得詬病吗?”
她们这边对峙著,那边中毒的宾客早已將分到的解药吞入腹中,吃完也无人敢逃,一个个缩著脖子,眼观鼻鼻观心,暗自关注著这边的动静。
听到孟奚洲这几句笑语,直接嚇得魂不附体,如同受惊的鵪鶉般抖若筛糠。
这下是真的不敢逃了,还能逃到哪里去呢,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孟奚洲取过最后一颗解药,递到纪氏唇边。纪氏猛地扭头抗拒,她如今已然心若死灰。报仇无望,反成仇人掌中玩物,活著还有什么意思?
她拼命向后缩,紧咬牙关,药怎么也餵不进去。
孟奚洲轻轻嘆了口气:“母亲何时才能明白,你早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说罢,她只淡淡瞥了洛谷一眼。
洛谷瞬间会意,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纪氏的下巴便被卸下,痛呼被堵在喉间。药丸被塞入,顺势拍下,隨即又是“咔嚓”一声,下巴被归位。整个过程快得只在瞬息之间,纪氏甚至连挣扎都来不及。
处理完纪氏,孟奚洲目光一转,落在一旁的孟钦瑞身上。
他瘫坐在角落里,默默注视著这一切,神情竟与从前端坐高堂、漠然裁决家中事务时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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