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有得罪杨彦昌、路应標的风险。

这个顾虑,韩復也是早就想到了,当下不慌不忙的说道:“在下虽到襄京城时日不长,但也听闻如今襄京城內城外,有唤作拜香教的歹人,买卖人口,劫掠百姓,乱得厉害。在下愚见,杨大人既为襄京县父母大人,保境安民,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韩千总说的不错,拜香教最近確实闹得厉害。杨大人也责令县衙三班胥吏,清查过几次,只是那些歹人既狡诈又凶悍,因此收效甚微。”张维楨若有所想的点了点头,接著又道:“不过事因有了,但是名头还需要细细思量,总不能让韩大人的部属,去当三班快手吧?”

韩復不动声色的说道:“我大顺永昌天子,改襄阳为襄京,在此建制,以为根本之地,足见我襄京城亦是大顺的都城。依照前代制度,都城当有兵马司的设置。杨大人可以拜香教扰乱治安为由,报牛、李两位大人知道,顺势设立兵马司,此则名正言顺。”

杨士科和张维楨两个人齐刷刷的看向韩復,同时眼前一亮。

兵马司这个名头太好了。

明朝的时候,在南北两京都有五城兵马司的设置。

这个衙门虽然名字当中有“兵马”的字样,但实际上负责的是城中的治安、巡捕盗贼、维持市面秩序、防火救火等事务。

兵马司也不归兵部管,是由巡城御史统领,勉强也可以算作是官府的组成部门。

襄京城名字里面带有一个京字,李自成又是在这里建制的,说襄京是大顺的首都,可能有点夸张,但说襄京是大顺的都城之一,绝对没什么毛病。

正好,最近拜香教闹得厉害,以这个由头,设立巡城兵马司,问题应该不大。

况且不论是对府尹牛佺还是防御使李之纲来说,设置巡城兵马司,不仅扩张了他们的权力,同时也让他们有了名正言顺的“武装力量”,几乎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杨士科和张维楨两人,各自在心中做了一番思量,都觉得韩復的这提议,简直是完美无缺,很有运作的空间。

两人对视了一眼,杨士科难得开口说道:“韩千总部属现在驻扎在何地?”

“在下在进襄京之前,途径兴化县一大户家中,从该大户手上购得鱼市街一处宅院,在下部属如今都住在此处。”韩復说道。

杨士科又看了张维楨一眼,见后者轻轻点头,又说道:“我明日要和张先生到你那里看一看。”

韩復听他这么说,知道事情多半是成了,站起来表示会恭候杨大人和张先生大驾。

杨士科再没有多余的话语,又略略坐了一会儿,起身就要离席。

走到雅间门口的时候,杨士科忽然回头向跟在后头的韩復问道:“韩千总见过我大顺官军中的……家丁没有?”

韩復知道杨士科说的家丁,就是大顺军中那些老营子,但他这话问得没头没脑,韩復一时吃不准杨士科是什么意思。

想了一下说道:“在下在夔州时候,见过秦王大军的精锐。”

“韩千总之武勇,比之那些老……家丁如何?”

韩復知道杨士科想要问什么了,笑了一笑,说道:“等閒三五人近不了身。”

杨士科又看了韩復一眼,不再说话,噔噔噔下了楼。

等到这位父母大人坐著轿子离去之后,韩復、王宗周陪著张师爷回到了二楼的雅间。

这三人都是人情练达的主儿,没了杨士科在场,席间的气氛比刚才就热闹多了。

韩復前世29岁就提了实职正科,工作能力强是一方面,酒精考验自然是另外一方面,此时明朝这种低度的米酒,对於韩科长来说,酒量只取决於膀胱的容量。

他各种带顏色的小段子讲得飞起,席间又频频敬酒,酒到即干,惹得张师爷连呼好汉!

一桌酒席吃了一个多时辰。

吃完之后,王宗周提议再去眠月楼再来一场,张维楨连连摆手,表示要回杨大人处覆命。

王宗周又劝了几句,见张维楨不是在客气,衝著韩復打了个眼色。

韩復知道戏肉来了,忙从胖道士那里拿来一个银袋子,不动声色的说道:“杨大人为我襄京百姓朝乾夕惕,不辞辛劳,在下铭感五內,不胜敬仰,特备些薄礼献给杨大人,万望海纳。”

张维楨推辞了一番,也就坦然受了。

他接过银袋子,手中一沉,估摸至少有二百两,脸上露出笑容,看韩復是越看越顺眼。

杨士科虽然是县令,但他这个父母官,当得实在是憋屈的很,比小媳妇还要受气。

在襄京城內,主要的任务就是替南北两营筹措粮草,其他事情他说了也不算,平常也没多少收银子的机会。

更不要说,这银袋子里面,可是足足二百两银子,这礼相当可以了。

“张先生为杨大人幕友,襄赞杨大人处理公务,在下也是佩服得很。”韩復说话间,握住张维楨没有拿银袋子的另外一只手,將笼在袖中的四碇银元宝递了过去。

那四碇银元宝都是成色极好的官银,每碇足重五两,张维楨不动声色的將银子笼到了袖中,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他现在看韩復,已经不仅仅是顺眼那么简单了。

张维楨將韩復往自己跟前拉了拉,低声说道:“杨大人虽为父母官,但乃是少年人心性,秉性刚烈,又重情义。今日在南营中时,因粮草之事,与路大人手下有些不愉快,是以胸中有鬱塞之气。明日杨大人到贵府的时候,韩千总可预先將贵属稍稍整备一二,看起来雄壮些,则事可谐矣。”

二十两银子,买了这么几句话,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韩復道了谢,將张维楨送到了青云楼门口。

有一个书童,牵著一头青驴在那里等著,张维楨坐在驴子上,对韩復、王宗周拱了拱手,於“踏踏踏”的声音里,渐行渐远。

韩復又提议请王宗周去眠月楼吃酒,王宗周笑说早上出门之时,家中糟妻耳提面命,令自己今天必须归家,眠月楼的酒,改日再吃。

韩復也就没再多劝。

王宗周既无书童,也无青驴,迈开大步,瀟瀟洒洒的去了。

韩復来的时候也没有骑马,这时看了眼门神一般站在自己身后的胖道士,笑道:“石大胖,走吧,咱们也回家!”

两人沿著学前街往西而去。

在他们的身后,隱藏於各处的身影,同时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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