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海边的鮁鱼圈》首映
他像一个行走的火药桶,却又对生活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忽然,电话响起。
哥哥死了,心臟病突发。
他必须回到那个他逃离的故乡——鮁鱼圈。
回到那个冰冷的、满是痛苦回忆的地方。他要处理哥哥的后事,还要面对一个更棘手的问题——成为哥哥十六岁儿子(林青辉饰)的监护人。
侄子(林青辉饰)玩摇滚,打篮球,有个女朋友,生活一团糟,却又有著少年人特有的生机。
刘一菲饰演的,就是侄子的女友。她出现在乐队排练的地下室,弹著键盘,看著林青辉饰演的侄子的眼神里,带著一丝少女的好奇与探究。那一幕,是整部电影里为数不多的亮色。
隨著剧情的推进,闪回的片段像一把把尖刀,不断刺入现在。
观眾终於知道了陈建麻木的原因。
那是一个冬夜,他和朋友在家里聚会,喝了很多酒。壁炉的火很旺,他嫌屋里太热,便出去买酒,临走前忘了在壁炉前加上防护栏。
当他回来时,整栋房子已经陷入火海。
他的三个孩子,全部葬身火海。
失火的原因,是他扔在垃圾桶里未熄灭的菸头。
警察局里,他平静地陈述完一切,然后,他抢过警察腰间的枪,对准自己的头,扣动扳机。
枪里没有子弹,因为这时候的警局因为《枪枝保管条例》,平时是枪弹分离的。
他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影厅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回到现在。
他在街上偶遇了前妻(蒋文丽饰)。
前妻已经再婚,还有了新的孩子。她推著婴儿车,看著陈建兵,客套一番后突然泪流满面。
“我心里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蒋文丽的声音在颤抖,“……但我不应该说那些的。”
陈建只是摇头,眼神躲闪。
“我想和你吃顿午饭。”
“不,我不能。”
“为什么?”
陈建兵的身体开始颤抖,他眼眶通红,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我走不出来。我真的,走不出来。”
(i can't beat it. i can't beat it.)
这一刻,语言是相通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与无力,穿透了银幕,击中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臟。
因为冻土未化,父亲的尸体暂时无法下葬。侄子某天去翻冷库里面的食品,看到一条冻鱼。
他脑海里想到冷冻柜里,父亲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那一瞬间,所有的防线彻底崩溃。
他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死死抱住头,发出野兽般压抑的、破碎的呜咽。
那不是表演。
那是灵魂被撕碎的声音。
影厅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压抑的抽泣声。刘一菲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她用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刘晓丽的眼眶也红了,她下意识地握住了女儿的手。
电影的结尾。
陈建还是离开了。他修好了渔船,教了一段时间侄子让他学会了怎么打理渔船,找好了过度一段时间的船长,自己则重新回到那个大城市,继续做他的修理工。
最后一幕,他和侄子在哥哥留下的那艘渔船上钓鱼。
“我没办法留在这。”他对侄子说。
海风吹过,画面定格。
黑幕,出字幕。
全场死寂。
这死寂持续了近十秒。
然后,掌声如雷鸣般炸响。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掌声经久不息,混杂著克制不住的啜泣和用各种语言喊出的“bravo”(好哇)。
林青辉站起身,带著剧组主创,向观眾深深鞠躬。
掌声持续了整整十五分钟。
当灯光亮起,莫里茨·德·哈登第一个走过来,他的眼睛也是红的。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长久地拥抱著林青辉。
《综艺》的首席影评人欧文·格雷伯曼在他的笔记本上飞快地写下一行字:
“如果说《一次別离》是精准的手术刀,那《海边的鮁鱼圈》就是一把沉重的铁锤。它不解剖,它只负责击碎。林青辉用两部电影,定义了两种不同的人间地狱。他不是天才,他是来自东方的,一个讲述痛苦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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