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万年无期

得了赏赐的子元和郑公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天子大帐。

子元见四下无人，將周天子所赐的箱子直接扔到地上，金银珠宝撒的遍地都是。

他愤愤不平地说。

“有这样的王，看来邦周的天命已经快要终结了。”

郑公听后却嚇了一大跳，连忙用手捂住子元的嘴。

“小子安敢妄议天子。邦周万年无期，天子万年无期。”

其实在来之前，郑公就知道此行多半不能如愿，他多年侍奉姬桓，自然清楚这位天子的性格。

这位天子聪慧、果断，但就是太看重等级秩序。

子元不过是区区诸侯国的公子，却想要將战阵献给天子六师，在姬桓看来，这是不合礼法、狂妄自大的表现。

同时，楚王轻而易举地夺取了郑国南方的土地，这也使得姬桓更加看不起郑国的所谓“鱼丽之阵”。

在他看来，如果这战阵真有用的话，郑军又怎会一触即溃呢？

郑公当然不能对这位天子说，这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实行仁义的结果，导致军队战斗力大减。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姬桓一定会严厉呵斥他一番。

要知道，这所谓仁义的思想，还是姬桓的老师崇文公姬平教导他的。

在姬桓看来，他老师说的话还能是错的吗。一定是郑公没有深刻领会到他老师姬平所说的“仁义”的根本。

郑公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姬平用了仁义的思想，可以让他的军队倒戈，不战而获取胜利。而他也用了这仁义的方法，结果反而使得军队的战斗力越来越弱了。

姬平看著这一幕也是啼笑皆非，他用的“仁义”本质上是一种手段，是一种统战方法，而不是目的。

“仁义”的方法也不是什么情况都能用，只有在对方实行高压统治的时候使用，才能取得最大的效果。

而郑公是只学到了他的表面，也就是怀柔国民，善待战俘，却没有领会这个方法的核心，也就是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

郑公確实团结了大多数人，却没有塑造一个敌人，这就使得他越用仁义的方法，国內就越稳定，但是军队的战斗力就越低。

一旦敌人进攻，郑人就会立刻选择投降，因为他们知道郑公仁善，即使他们投降也不会清算他们。

同时，由於长期不打仗，即使士兵感激郑公的仁义，其本身的战斗力也会越来越低。

两相综合之下，才导致楚军在郑国横行无忌，攻城略地。

事已至此，郑公已经打算放弃了，事实上他对自己儿子所想的这个“鱼丽之阵”也不是特別有信心，他还是更愿意相信那些古老的战阵，因为那些战阵是经过实战检验的。

他认为自己的儿子可能確实有才华，但也不一定就真的能超过那些先贤。

从这个角度看，姬桓的做法也无可厚非，换做郑公，如果不是国家危亡的关键时刻，恐怕也不愿意冒险採用这个新战阵。

但子元显然还不想放弃，他又让郑公带他去见崇侯姬民，周军中的第二號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