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特律,德雷朋区。

这里是典型的铁锈地带景象,废弃的厂房,荒芜的街道,空气中都飘散著一股绝望和萧条的味道。

在一片巨大的厂房废墟旁边,一家名为“海德堡热处理”的小工厂,还在苟延残喘。

工厂的主人,是一个叫卡尔·海德堡的德国移民后裔。

他五十多岁,头髮已经全白,穿著一身被火星烫出无数小洞的皮围裙,正亲自操作著一台老旧的箱式电阻炉。

炉门打开,赤红的光芒映在他满是愁容的脸上。

生意,已经一个月没开张了。

银行的催款单,像雪片一样飞来。

工人们的工资,也已经拖了两个月。

再过一个星期,如果还没有钱进来,银行就会来拖走他父亲留下的这些设备,把他一辈子的心血,当成废铁称斤卖掉。

就在这时,工厂那扇破旧的铁门,被人推开了。

卡尔不耐烦地抬起头,以为又是银行派来的人。

但进来的,却是两个年轻人。

一个是东方面孔,另一个,则是他认识的,先驱模具厂的那个德国老领班,汉斯·施密特。

“汉斯?”卡尔有些意外,“你不是……你们工厂不是已经倒闭了吗?”

“卡尔,我的老朋友。”汉斯走上前,给了他一个用力的拥抱,“我们工厂,现在有新老板了。我们又活过来了。”

“新老板?”卡尔的目光,落在了汉斯身后的林建身上。

这么年轻?一个东方小子?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和当初汉斯一模一样的怀疑和轻视。

“这位是林建先生,我们先驱模具厂的新主人。”汉斯郑重地介绍道。

“林先生?”卡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连手都懒得擦,更別说握手了,

“你们来我这个破地方干什么?看笑话吗?还是想来买几块耐火砖?”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自暴自弃的尖酸。

林建没有在意他的態度,他只是环顾著这个小小的车间。

车间不大,只有几百平米,但设备却很齐全。

一台箱式电阻炉,一台井式渗碳炉,还有两台盐浴炉,角落里甚至还有一台看起来很老旧的真空淬火炉。

这些设备,虽然型號老旧,但都被保养得很好,看得出主人对它们的爱惜。

“海德堡先生,”林建开门见山,“我来,是想和你谈一笔生意。”

“生意?”卡尔冷笑一声,

“我现在最不想谈的就是生意。我只想赶紧把这个鬼地方处理掉,然后去领我的失业救济金。”

“我想收购你的工厂。”林建平静地说道。

卡尔愣住了,他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收购我的工厂?”他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

“小子,你知道我欠了银行多少钱吗?你知道我这两个月的水电费是多少吗?你买得起吗?”

汉斯有些看不过去了,想替林建说话,却被林建用眼神制止了。

林建走到那台老旧的真空淬火炉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著炉壁上那块“heidelberg”的铜牌。

“1965年,西德蒂森克虏伯公司生產的vaq-30型真空炉。”林建淡淡地开口,“

採用的是石墨毡作为隔热层,鉬带作为加热元件。

虽然老了点,但如果控制得好,它的真空度依然可以维持在10的负3次方帕。

用来处理一些高精度的冷作模具钢,比如d2或者a2,足够了。”

卡尔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死死地盯著林建,脸上的表情,从嘲讽,迅速变成了震惊。

这台炉子,是他父亲当年从德国亲自带过来的,是他的骄傲。

它的型號,它的构造,它的性能参数,除了他自己,整个底特律,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得这么清楚。

可眼前这个东方小子,只是看了一眼,就把它所有的老底,都揭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

“你的井式渗碳炉,问题出在碳势控制上。”林建没有停,他走向另一台设备,

“你们还在用最原始的滴定法来控制气氛,误差太大。这也是为什么你做出来的零件,渗碳层深度总是不均匀,硬度也时高时低。”

“如果你能加装一个氧化鋯探头,实现碳势的闭环自动控制,你的產品合格率,至少能提高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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