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
所有的工人演员,眼珠子都红了,憋屈了太久的愤怒和力量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那由几十个胸膛里吼出的决心和力量,狠狠砸在排练厅每个人心头。
李援朝看得拳头捏得死紧,腮帮子咬出稜角,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姜红教授屏住了呼吸,眼睛紧紧盯著舞台,手中的乐谱都被攥得起了皱,眉头紧锁成一个疙瘩。
当“工人们”如同愤怒的潮水,以摧枯拉朽之势將那几个“反派”彻底衝垮,最终定格在一个充满宣泄力量的集体造型上时,整个排练厅陷入死寂。
“好——!”
李援朝称讚一声,迫不及待地转向姜红教授。
“姜教授!怎么样?!这乾巴巴的劲儿!这『洪流』的气势!您找到那种感觉没有?”
唰!所有目光聚焦在姜红教授身上。
姜红教授缓缓鬆开紧攥的拳头,缓缓地摇著头:
“援朝导演,演员们演得太好了!那股子山呼海啸般的群体力量……我感受到了!”
她话声顿住,眉心拧成了个死结,手指无意识地在揉著太阳穴:“但是……您要的那种,能点燃人骨头里那把火跟著玩命往前冲的『澎湃』劲儿……气吞万里的最高点……”
她重重嘆了口气,眼神里透出迷茫。
“我脑子里过了好多东西,更沉的鼓,更响更破的號,弦乐颳得跟刀子一样又快又急又密……可总觉得……差那么一股子能把这所有劲儿像捏麵团一样攒成一个球、然后『轰隆』一下炸开的『核』!那感觉……明明就在眼前晃,可伸手一抓……”
她苦笑著摇了摇头。
李援朝脸上激动的红光慢慢褪去,嘴角的笑也僵住了。
“哎呀!”
就在这时,周凤娟把手里的顏料抹布往旁边道具箱上一甩,叉著腰,大嗓门又嚷嚷开了:
“李导!姜教授!您二位也別光在这儿乾耗著呀!放著现成的大明白人就在这儿戳著呢,干嘛不问?!”
她左手一抬,指向杨帆,“听赵澜说过,这个杨帆同志,写歌是把好手,玩乐器那动静也能掀房顶。杨帆,別藏拙啦!你快给姜教授和李导支个招儿啊!”
周凤娟这一嗓子,再次把所有目光“嗖”地一下拽回到了杨帆身上。
李援朝一拍自己光亮的脑门:“哎哟!瞧我这脑子!对不住,杨帆同志!”
他赶紧转向杨帆,眼神重又燃起希望:“杨帆同志!您是有才华的年轻人!刚才那干冲的劲儿,您也瞧见了!实话跟您说,这配乐卡得我们脑仁疼!姜教授是大家,都棘手!
您脑筋活,又是搞创作的,快!帮我们琢磨琢磨!有什么路子,能让这音乐『轰』地一下烧起来?能配得上刚才那股子衝垮一切的洪流?”
杨帆连忙摆手:“李导,姜教授,您二位可折煞我了。姜教授是音乐界的泰山北斗,她都束手无策的难题,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哪敢瞎掺和?”
“瞎琢磨也要得!必须得要!”李援朝急道,“您就帮帮忙!把您那『瞎琢磨』说出来听听!是好是孬,成与不成,都由姜教授拍板!”
杨帆看了看李援朝那副不得到点东西绝不罢休的架势,还有赵澜和陶惠敏安静投来的期待眼神,点了点头。
“行吧,”杨帆对著李援朝和姜红教授说道,“既然李导和姜教授不嫌弃,那我就说两句。不过,光听二位刚才描述,尤其是姜教授点出的那个力量爆发顶点,我还是有点雾里看。
能不能再麻烦各位演员老师辛苦一下,把刚才那段工人衝锋的戏,原封不动地再走一遍?我想再好好看看。”
“没问题!太应该了!”李援朝立刻转身,大嗓门吼道:
“全体都有!听见没?刚才那段衝锋戏!原封不动!再来一遍!把吃奶的劲儿都给我使出来!演给杨帆同志看!”
灯光再次刺眼地亮起,演员们迅速甩掉脸上的疲惫,眼神重新凝聚起怒火,身体绷紧,回归原位。
“冲啊——!!”
那声熟悉的嘶吼再次撕裂空气!
几十个工人演员,喉咙里爆发出压抑到极致的怒吼!
他们像一股决堤的铁流,轰然冲向舞台另一端!
这一次,李援朝和姜红教授没有再死盯著舞台看。
他们的目光,连同整个排练厅里几乎所有其他人的目光,集聚在了杨帆身上。
杨帆站在那里,身体微微前倾,眉头紧锁,在舞台那奔腾的人潮中快速扫视。
他的视线紧紧追隨著那股力量从零星火苗到燎原烈焰,从试探到凝聚,再到最终猛烈的衝击!
当工人们再一次將压迫者定格时,排练厅第三次陷入了死寂。
只有演员们粗重的喘息声。
灯光“啪”地一下被切换,重新变得柔和。
李援朝和姜红教授几乎是同时转过头,目光牢牢地盯向在杨帆。李援朝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微微发紧:
“杨帆同志!怎么样?”
杨帆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
他似乎用了短短几秒,將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洪流所传递的信息在脑海中完成拼图。
他缓缓开口,声音响彻排练大厅。
“李导,姜教授,刚才又仔细感受了一遍,我暂时,想到了两种可能的方案。”
两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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