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巷子里的绞肉机
於是,战斗,就演变成了最原始、最野蛮的,短兵相接。
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被炸掉了半个屋顶的堂屋里,成了名副其实的绞肉机。
周大山一脚踹开已经摇摇欲坠的房门,率先冲了进去。
里面,三个樱兵,正背对著门口,试图从窗户,向外射击。
周大山怒吼一声,手中的中正式步枪,在此刻,变成了一桿长矛。
他一个箭步上前,刺刀,狠狠地捅进了一个敌人的后心。
“噗嗤!”
那名樱兵发出一声闷哼,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著穿透自己胸膛的、带血的刀尖。
但另外两名樱兵,已经反应了过来。他们调转枪口,就要射击。
“砰!砰!”
跟在后面的瘦猴,手中的步枪,响了。
他一口气,打光了弹仓里所有的子弹。
两个樱兵,应声倒地。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已经安全时,从旁边的里屋,又衝出了一个身材矮壮的樱军曹。
他手中,没有拿枪,而是握著一把闪亮的工兵铲!
他像一头髮狂的野猪,怪叫著,一铲就朝著瘦猴的脑袋,劈了下来!
瘦猴刚刚打完子弹,来不及躲闪,只能下意识地举起步枪去挡。
“哐当!”
一声巨响。
工兵铲,狠狠地劈在了步枪的木托上,竟直接將枪托,劈成了两半!
巨大的力量,震得瘦猴虎口开裂,步枪脱手。
那军曹一击不中,反手又是一铲,朝著瘦猴的脖子,横扫过来!
“瘦猴!小心!”
周大山想要回防,但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髮之际,一道娇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周大山的身后,闪了进来。
是林晚!
她手中,那把南部十四式手枪,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怒吼!
“砰!”
子弹,精准地,击中了那个军曹持铲的手腕。
军曹惨叫一声,工兵铲脱手。
林晚没有任何犹豫,衝上前,对著他的胸口,又是“砰砰”两枪!
那个军曹的身体,晃了晃,重重地倒了下去,眼睛,还死死地瞪著林晚。
战斗,在短短的十几秒內,结束了。
屋子里,瀰漫著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瘦猴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脸上,满是后怕。
他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陈墨站在门口,看著这一切。
他的胃里,翻江倒海。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
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就是巷战。
没有战术,没有计谋。只有最直接的杀戮,和最本能的反应。
你死,或者我亡。
“打扫战场!快!”
周大山没有时间去安慰任何人。
他捡起地上的三八大盖和子弹,又从那个军曹身上,搜出了一面小小的太阳旗和几块饭糰。
“先生,这个给您。”
他將饭糰,递给了陈墨。
陈墨看著那沾著血污的饭糰,再也忍不住,跑到墙角,剧烈地乾呕起来。
他吃不下。
他真的吃不下。
周大山嘆了口气,没有勉强他。
他自己,则狼吞虎咽地,將饭糰塞进了嘴里。
他知道,现在,任何一点食物,都意味著,能多一分,活下去的力气。
像这样的战斗,在台儿庄的每一个角落,同时上演著。
华夏士兵,依託著陈墨设计的“迷宫”,用空间,换取时间,用生命,消耗著敌人的锐气。
而樱兵,则像一群红了眼的疯狗,一寸土地、一寸土地地,向前推进。
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一堵墙,一条巷子,一栋房子,往往要经过数次、甚至数十次的反覆爭夺,才能最终拿下。
而当他们拿下时,得到的,通常只是一片被鲜血浸透的废墟,和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鲜血,染红了运河的水。
尸体,填满了狭窄的巷道。
台儿庄,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血肉磨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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