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那黑疤汉子再次带著人过来分发热汤与炒米碎时,照例又点名喊上魏真和马三槐外出搜集资源。

“今天往南边那道沟壑去看看,那边的枯枝多些。”

黑疤看似隨意地指派了方向,眼神却比昨日多了几分审视,似乎在观察他们的反应。

魏真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和马三槐一起应了下来。

南边沟壑,那显然是远离北边西夏兵可能出现的方位。

王五似乎並不希望他们过早撞上那队西夏兵,或者说,不想让他们掌握太多关於北边的信息。

依旧是那个油滑的溃兵带队。

这一次,他似乎得了什么吩咐,一路上不再像昨日那般多话,只是不耐烦地催促著两人加快速度。

马三槐心中憋著火,闷不做声的低头捡柴。

魏真则一边干活,一边状似无意地观察著地形。

南边这道沟壑比昨日去的地方更深,两侧崖壁陡峭,积满了雪,只有中间一条狭窄的通道。

若是在春夏两季的时候,这里或许该是条溪流,两岸青草必定茂盛。

“七拐八绕跑到这,没想到碰上这么个鬼地方!倒是易守难攻。”

马三槐嘟囔了一句,將手里的一捆枯枝扔到柴堆上。

魏真没有说话,目光却飞快地扫过两侧崖壁。

几处岩石鬆动的地方,积雪覆盖之下,似乎隱约能看到巨大的石块。

他的心跳微微加速。

“看什么看!快点!抓紧干!”

带路的溃兵见两人速度慢下来,立刻呵斥道。

魏真低下头,继续扒拉深埋雪下的枯枝,脑中却將附近这片地形牢牢记住。

回程的路上,那溃兵似乎放鬆了些警惕,又或许是寒冷的天气让他忍不住想说话取暖。

他搓著手,低声骂了一句,“妈的,北边那帮杀才还没走,听说又往咱们这边挪了点!王头儿正烦著呢,你们都给我小心著点,別触霉头连累了老子。”

魏真和马三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那队西夏兵不仅还在,而且正在靠近!

回到营地时,气氛似乎比昨日更加压抑。

王五站在营地中央,正听著一个刚从外面回来的心腹低声匯报著什么,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看到魏真三人回来,王五冰冷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瞬,尤其是在他们背著的柴捆上扫过,仿佛在確认他们是否听话去了该去的地方。

隨即,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滚回角落。

何守一已经回来了,脸色比昨日更加憔悴,手指上还沾著未能完全擦拭乾净的血跡和药渍。

他看到魏真和马三槐,微微摇了摇头,眼神疲惫而无奈,显然,伤兵的情况普遍並不乐观。

就在魏真和马三槐刚在角落坐下,喘了口气的功夫,一个瘦小的身影蹭了过来。

这是个年轻的溃兵,看著比石娃子大不了多少,脸色青白,一个劲的吸著鼻子,显然冻得不轻,身上破烂的镇戎军號衣还是太过单薄。

“何,何先生,叨扰了!”

瘦小的溃兵声音里带著浓重的鼻音和羞愧,“小的,小的好像感染了风寒,头疼的厉害,咳咳,实在熬不住了,求您给看看。”

何守一嘆了口气,依旧是那副仁心,示意他靠近些,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魏真心中一动,挪了挪身子,靠近了些,低声问道,“小兄弟是镇戎军哪个部分的?伤的重不重?”

那瘦小的溃兵见魏真关心他,语气又和气,戒心稍去,带著哭腔道,“没受伤,就是冻的,饿的,这鬼地方!早知道......”

话没说完赶紧剎住,不忘小心的瞥了一眼营地的核心方向。

魏真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赵黑子依然靠坐在石壁处,闭目养神,但魏真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微的打著节拍。

等到夜幕再次降临,巡逻的脚步声远去后,角落里五个人再次悄无声息地凑近些。

“南边有条沟壑,看地形易守难攻,是一处绝地,也是一处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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