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虎將伴身侧,仁主睡身旁
听著高弈鞭辟入里的分析,刘备紧锁的眉头並未完全舒展,但那份对局势洞悉后的沉重感,却因眼前年轻人的赤诚与才具而稍减。
他並未直接回应高弈对贾詡的感嘆,而是抬手解下自己肩上的披风,动作自然而带著不容拒绝的暖意,轻轻披在高弈略显单薄的肩头:
“棋巍,夜间寒深露重,小心著凉。”
高弈感受到肩头披风的重量和残留的体温,心头一热,那份因剖析贾詡的毒计而產生的寒意似乎也被驱散了几分。
这段时间,无数次的,高弈无数次的踏足刘备所掌握的徐州治下的田间巷陌,对徐州的了解几乎与底层老叟一般。
他看著刘备关切的眼神,这位主公,即便身处如此险境,忧心忡忡,却依然不忘体恤下属:
“只可惜,此人虽有谋略,用毒计不过是为图存身,唯求自保尔,此人谋身之才,甚至强於治世,我不及也....”
刘备轻轻拍了拍高弈的肩膀,目光沉凝而温和:“棋巍何必自行惭愧?你正值意气风发之年岁,胸藏丘壑,腹有良谋,假以时日,成就必不下於那贾文和。为何总言不如他人?”
他看著高弈,总觉得这位年轻得过分的小先生太过沉稳谦抑,少了些少年人该有的锐气锋芒。
刘备闻言只能无奈地嘆了口气,隨后换了一个话题:
“棋巍,屯田官近日来报,言田內庄稼长势喜人,秋收之时,莫约可得谷百万斛,可见棋巍之大才。”
“夫定国之术,在於强兵足食,秦人以急农兼併天下;孝武皇帝以屯田平定西域,弈所用,不过先代之良式尔。”
隨后,高弈又继续跟刘备说道:
“粮足则兵精,然就目下危局而言,仅靠屯田之粟恐仍不足。弈思之,主公或可向荆州刘景升(刘表)、扬州刘正礼(刘繇)、陈王刘宠等同宗长者,晓以宗室之情、同仇之谊,並馈以徐州特產盐铁以及財货,或可借得部分兵粮,以解燃眉之急,暂稳局势,以待秋收丰盈。”
刘备听罢,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棋巍此议甚善,陈王殿下固守陈国,刘景升坐镇荆襄,富庶安稳;刘正礼虽在淮南与袁术周旋,亦为汉室宗亲。若能得其些许援手,確可缓我徐州之急。”
他心中盘算著遣使的人选,二人谈著谈著,不觉已步下城楼。夜色更深,寒意愈浓。
高弈心中盘算著明日屯田事务的细节,以及如何起草给刘表、刘繇的信函,一时有些出神。
等他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被刘备引著,走到了刘备日常起居的院落门口:
“主公,夜已深沉,您早些歇息。弈告退了。”
高弈躬身行礼,准备转身回自己的居所,然而刘备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带著不容分说的温和力道:
“棋巍莫急,再议片刻。”
说话间,已推开了房门,高弈猝不及防,被刘备带进了屋內,甫一进门,一股混合著桃香与兵戈的气息暖意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抬头,借著昏暗的油灯光芒,赫然看见房间內那张宽阔的大通铺上,两道凌厉的目光正齐刷刷地瞪著他!
左边一人,臥蚕眉,丹凤眼,面如重枣,长髯垂胸,正是关羽关云长。
他侧臥著,一手支头,那双平时就锐利如刀的眼睛此刻在昏暗中更显迫人,仿佛在无声地质问。
右边一人,豹头环眼,燕頷虎鬚,正是张飞张翼德。他本是仰面躺著,听到动静猛地坐起,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看清是高弈后,脸上顿时露出一种既惊讶又带著点“逮到了”的促狭笑容。
高弈的目光扫过那张足够容纳四五人的大通铺,再看看床上两位“门神”般的人物,瞬间明白了刘备平日如何与这两位结义兄弟同甘共苦、寢则同床,他顿觉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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