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海卫大胜的捷报,隨著与罗马人的两艘盖伦船一起归来的大明水师,一起到达了杭州城。

当约翰尼斯那两艘盖伦帆船缓缓驶入市舶司港口时,约翰尼斯站在甲板上看到自己的那十六艘船只依旧完好的停泊在港口中。

港內,留守的十六艘罗马船只静静地泊著,船上的水手们早已等得望眼欲穿。当他们看清归来的旗舰上那面帝国双头鹰旗仍在飘扬时,压抑了许久的担忧瞬间化为狂喜。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是旗舰圣母玛利亚號。”

水手们疯了一样衝到船舷边,一些人爬上高高的桅杆,挥舞著手中的帽子和衣衫。这欢呼声中,有重新见面后的喜悦,有对勇士的敬佩。

约翰尼斯站在船艉楼上,海风吹动他的衣角。他看著港內那些完好无损的船只,看著那些向他欢呼的同伴,他欣慰的笑了。看来离能面见这神秘的东方皇帝又近了一步。

浙江巡抚赵炳然翻开案头那报捷以及后续用兵的文书,仔细的阅读。

戚家军趁平海卫大胜之威,已如猛虎下山,兵锋直指被倭寇占据的兴化府城。盘踞东南沿海数年之久的倭患,经此一役,根基被动摇,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不多时,一名浙江水师的哨官,一路小跑著走进了巡抚衙门的大堂。他一见到堂上端坐的赵炳然,便是一个標准的长揖,声音激动。

“抚台大人!大捷!平海卫已克!”

赵炳然缓缓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杯盖与杯身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讲。”浙江巡抚赵炳然轻轻的说了一个字。

“是!”那哨官咽了口唾沫,开始將前线所见所闻说出来。“那两艘罗马番船,到了地方,先是正常的与福建巡抚和三位將领一起见面,隨后在几位將领以及巡抚的共同討论下定下了最终的进攻方案。在最终进攻前戚將军还要求看一下他们的火炮,他们打开了炮窗,让戚將军远眺他们的火炮,並与將军討论他们的火炮与佛郎机炮的优劣。”

“隨后就是按照计划,他们帮助俞大猷的水师轰开平海卫的城墙,攻克平海卫,断绝倭寇的退路”

“大人您是没亲眼瞧见!那炮声震天响,几轮炮下来,墙就塌了!俞將军的水师弟兄们,从这塌陷的口子进入城內,更本用不上什么云梯。”

哨官的脸上,满是震撼。

“我后来也与戚將军聊过,他们的火炮跟咱们从佛郎机人那儿学来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咱们的佛郎机炮,是后面装子銃,打得是快,可没劲!他们那炮,是从炮口里装火药铁丸子,跟咱们自己铸的火炮一个路数。”

“但是!”他猛地拔高了声调,“他们的炮,炮口比咱们的大炮大!炮弹也沉得多!戚將军还特地问了他们的通译,他们说,佛郎机炮虽然快,可炮身有缝,火药的力气全从缝里跑光了,打不远,威力也小,就是听个响,所以他们早就不用了。他们寧肯装得慢一点,也要把炮往大了做,把弹丸往重了做!”

赵炳然静静地听著,手指在红木桌案上敲击著。

哨官喘了口气,又急急补充道:“最重要的是他们那船!大人,十几门那种重炮同时开火啊!船身就是晃了晃,居然没散架!他们的造船手艺,真是神乎其技!职下心里惭愧,想我大明当年,郑公公下西洋的宝船,怕是也不过如此了。可惜……可惜啊,能造出那等巨舰的图纸和匠人,早就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

最后一句话,带著深深的惋桑和不甘。

赵炳然的敲击声,停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的前装重炮,威力远胜佛郎机炮?”

“回大人,何止是远胜!简直是云泥之別!”哨官斩钉截铁地回答,“佛郎机炮是给城墙挠痒痒,他们的炮,可以直接砸烂城墙!”

赵炳然缓缓站起身,在空旷的大堂內来回踱步。

他的脑海中,无数的念头在飞速盘算、碰撞。一个大胆至极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佛郎机炮,射速快,利於野战,用来对付那些衣甲单薄的倭寇步卒尚可。可若是用来守城呢?用来轰击北边那些披著重甲、来去如风的韃靼骑兵呢?威力便显得捉襟见肘,聊胜於无。

尤其是京师的城防,还有那漫长的长城沿线关隘,面对俺答汗的铁骑衝击,缺的是什么?缺的正是这种能够让最精锐的甲骑具装也望而生畏的重器!

“这伙罗马人……”赵炳然停下脚步,喃喃自语,“也许,真是上天送来的一份大礼。”

他猛地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本巡抚知道了。你先下去歇著。来人,去,將那罗马人的首领约翰尼斯请来,就说本抚要亲自为他庆功。”

“是!”

……

约翰尼斯再次被带到了巡抚衙门的客厅。

这一次,他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氛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些守卫在门口和廊下的卫兵,依旧神情严肃,但他们投来的视线里,原先那种审视和警惕,已经被一种混杂著敬畏的东西所取代。

两人分宾主落座,赵炳然一改之前的严肃,脸上带著和煦的笑意。

“约翰尼斯船长,本抚已听闻你在平海卫的赫赫战功。若非贵船利炮,我大明將士欲克坚城,不知要多填上多少性命。本抚在此,代表东南军民,感谢你的义举。”

约翰尼斯立刻起身,微微躬身致意,態度谦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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