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石子垂直向上拋起,又任其落下。

“一个,是如同这石子一样向上飞出,又向下坠落。另一个……”

他將石子用力向前扔出。

“是向前飞的趋势,让它飞向远方。”

在场的军官们都愣住了,他们不明白皇储殿下这番举动的深意。

“我的意思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將炮弹复杂的轨跡,拆分成两个更简单的部分来研究?一个只管上下,一个只管前后。比如,你们可以从高塔上扔下铁球,看看它掉落的快慢有什么规律。”

这番话,对於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无异於一个天才般的想法。

但巴西尔知道这將是未来罗马发展的基础,不搞懂这些原理后续的发展也无从谈起。

安德烈斯皱著眉头,將巴西尔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记在心里。

虽然他现在还无法完全理解,但他有一种直觉,皇储殿下为他们指明了一条通往真理的路径。

“我们会认真研究您的建议,殿下!”安德烈斯说道。

……

离开喧闹的炮兵学院,巴西尔马不停蹄地赶往皇家科学院。

这里没有震耳欲聋的炮声,只有学者们低声的討论和纸笔的沙沙声,以及一些天文学家摆弄仪器的声音。

空气中瀰漫著旧书卷的气味。

巴西尔在科学院的议事厅,见到了之前他选定的负责微观研究的艾瑞克和负责观测天文,重新確定一年天数的米迦勒。

一年不见,曾经那个紧张羞涩的庄园主之子艾瑞克,已经成长为一个眼神专注的青年学者。

他穿著一身许多斑点的工作袍,向巴西尔展示著他一年来的成果。

“殿下,按照您当初给的图纸,我们用最好的玻璃,磨製出了这种……您称之为『凸透镜』的东西。”

艾瑞克小心翼翼地从一个铺著天鹅绒的木盒里,取出几片大小不一、晶莹剔透的玻璃片。

“它的外形很像一颗完美的露珠。通过它观察物体,物体確实被放大了。但是,效果很有限。”

他拿起一片最大的凸透镜,递给巴西尔。

巴西尔透过镜片,看著自己的手指,指纹的纹路確实变得清晰了一些。

“不过,我们有一个意外的发现。”艾瑞克显得有些兴奋,“有一次,我无意中將它放在阳光下,发现阳光穿过它之后,会在地面上匯聚成一个非常明亮的小点!”

他拿起另一片凸透镜,走到窗边,阳光透过镜片,在地板上投下一个耀眼的光斑。

他调整著镜片与地面的距离,光斑也隨之变大变小。

“我们还製作了您图纸上的另一种,『凹透镜』。但它会让物体变小,所以我们没有投入太多精力去研究。”

巴西尔满意地笑了。

他从艾瑞克手中接过那片被冷落的凹透镜,然后又拿起一片凸透镜。

他將凹透镜置於眼前,再將凸透镜放在前方一段距离,两片镜片对准了窗外远处的一棵大树。

“艾瑞克,你过来看。”

艾瑞克好奇地凑了过来,將眼睛对准了巴西尔手中的凹透镜。

“神啊!”

在他的视野里,那棵原本模糊的远方大树,此刻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仿佛就在眼前!树叶的轮廓,枝干的纹理,都歷歷在目!

“这是什么原理?”艾瑞克颤抖著问。

“这就是科学。”巴西尔將手中的两片镜片递给他,“你有没有想过,把两种不同的透镜组合在一起,会看到什么?”

艾瑞克呆呆地接过那两片小小的玻璃,双手都在发抖。

一个全新的世界,在他眼前豁然洞开。

“去吧,”巴西尔鼓励道,“试著把它们固定在一个管子里。我相信,你会为帝国,为全人类,带来一个能看得更远的『眼睛』。”

接著,巴西尔的视线转向了一旁始终沉默的米迦勒教士。

“米迦勒教士,我更关心时间的误差。”

老教士躬身行礼,从怀中取出一份厚厚的报告。

“殿下,经过我们一整年的观测、记录与反覆计算。我们可以確定,儒略历所使用的一年三百六十五点二五天,是一个错误的数据。”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坚定。

“我们计算出的回归年真实长度,应该是三百六十五点二四二五天。虽然每年只相差零点零零七五天,但一千多年累积下来,如今儒略历的春分日,与天上真正的春分时刻,已经有了整整十天的偏差!”

“这与现实中,我们观测到的情况,完全一致!”

巴西尔点了点头,这个数字,与他记忆中的格里高利历完全吻合。

“你干得很好,米迦勒。你找到了更精確的时间。”巴西尔讚许道,“但是,发现问题只是第一步。你有没有想过,该如何修正这个错误?如何设计一部新的历法,让它在未来的几百年,甚至上千年里,都能与天时保持同步?”

米迦勒教士愣住了。

他一生的夙愿,就是证明儒略历的错误,可他確实从未深入思考过,该如何去构建一部全新的、更精確的历法。

“殿下,这……这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工程,涉及到置闰的复杂规则……而且对於这个历法的命名,我想也是一个需要討论的问题。”

“我知道。”巴西尔打断了他,“所以,我准备就此事,在埃律西亚,召开一次大公会议。”

“大公会议?”米迦勒的呼吸一滯。

“没错。”巴西尔的语气平静,內容却石破天惊,“我会邀请帝国所有的主教,以及皇家科学院的学者们,共同来討论历法改革的问题。而你,米迦勒,你的计算结果,將是这次会议討论的唯一基准。”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毕生的心血,即將成为帝国新历法的一部分。

“殿下,我……”

“去准备吧。”巴西尔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准备好你所有的观测数据和计算手稿。这场会议,將是一场硬仗。你需要用最无可辩驳的事实,来证明你的准確性。”

考察结束,巴西尔离开了科学院。

炮兵学院的射表,是帝国锋利的剑。

科学院的透镜,是帝国锐利的眼。

而一部由新罗马帝国颁布的、比旧世界所有国家都更精確的历法,將是帝国宣告自身文明正统性的无上权杖。旧日的儒略历就是由罗马人发布通行了千年。

这次的历法改革將不再如歷史上一样由天主教会主导,而是继续由我们罗马发布。而且这次大公会议,巴西尔还想討论一下欧罗巴最近数十年来的宗教改革问题,罗马如何看待、如今面对欧洲的这场宗教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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