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凡人之躯,言出法隨镇江河!
“桀桀桀桀……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怨毒而又狂喜的笑声在水中震盪。
“龙宫的小娘皮,还有那个不知死活的人族小子……你们,谁都別想走了!”
狂笑声中,鯰长老巨口一张,一道粘稠如沥青、散发恶臭与腐蚀气息的漆黑毒箭,无视泥水阻隔,直射敖倾面门!
歹毒狠辣,远超先前!
敖倾脸色凝重,强催光芒黯淡的玄珠迎上!
轰——!
黑雾与冰蓝光华猛烈撞击!
玄珠剧震哀鸣!
敖倾如遭重锤,“噗”地喷出一小口淡金血液,身形在水流中踉蹌倒退数丈,脸色金纸般惨白!
“使者!”
许砚心头一紧。
“带敖璃走!”
敖倾抹去嘴角金血,喘息急促。
“锁龙阵的守护戾魄被激活,龙气狂暴,此地已成绝地!再迟,皆成齏粉!”
许砚看著泥浪中若隱若现、气息狂暴的鯰长老,又看向受伤不轻仍挡在前方的敖倾,以及脚边瑟瑟发抖的敖璃。
理智在疯狂嘶吼:快走!你是累赘!留下来只是徒然送死!
掌心的水纹印记灼烫,刺目的淡金血液和敖璃的恐惧,让他移不动双脚。
一念之间,他想起了刚刚归顺的龙气,想起了体內温顺的草木本源,一个疯狂的念头,彻底占据了他的脑海——
借力!
借阵法之力,借丹田里的龙气之威和草木本源!
生死一线,已无退路!
许砚猛地闭上双眼,將脑中神思匯聚,他强行驾驭刚刚归顺的龙气,引动体內槐树本源!
这一刻。
他要让这江河,听他的號令!
他对著眼前吞噬一切的浑浊污泥,悄然发动言出法隨,从乾裂嘴唇中挤出三个字。
“给!我!定!”
话音落下瞬间,许砚的神魂像是被硬生生从颅內扯出。
天旋地转。
剧痛与空虚感瞬间抽乾了他的一切,然而他並未就此消散。
一股温润的力量自丹田汹涌而出,如甘霖天降,流遍枯竭的神魂与肉身,强行將他崩溃的意识拉了回来.....
外界,奇蹟陡生!
疯狂翻涌如黑色山脉般席捲而来的浑浊淤泥,被一股无形巨力狠狠摜住!
剎那间,彻底停滯!
凝固!
时间在这一片水域被冻结!
悬浮的泥沙颗粒,翻滚的气泡,裹挟的鱼虾残骸,皆清晰可见定格在原处纹丝不动。
整个河床陷入一片死寂诡异!
狂笑著正要喷吐第二道毒箭的鯰长老,声音戛然而止!
他庞大臃肿的身躯僵在半空,赤红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里面写满了错愕与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引以为傲,与自身妖力融为一体的泥水竟完全失控,此刻,他连一根触鬚都无法动弹,如同被琥珀封住的虫豸!
“这……?!”
敖倾的震惊无以復加!
她看著凝固的泥浪和僵直的鯰鱼妖身,最后,视线死死钉在那个脸色惨白,摇摇欲坠般站立著的许砚身上!
这绝非寻常术法!
难道是……
传闻中锁龙阵赋予的水府权柄?!
“走!!”
许砚用尽最后一丝残力从喉咙里挤出嘶哑咆哮。
这一声嘶吼点醒了敖倾!
她瞬间明白,这惊天动地的一击代价必然巨大,绝不可能持久!
她身影如电,一把扣住许砚的手腕,另一手抄起早已嚇懵的敖璃。
眼神瞥了一眼污泥深处的身影,敖倾一发狠,体內残存的龙力毫无保留爆发,一抹冰蓝强光从她掌心升起,光芒扫过,僵直的鯰长老瞬间被一层厚厚极寒之气封冻!
“吼——!!!”
鯰长老充满愤怒与憋屈的咆哮,隔著玄冰沉闷传来,再也无力阻挡那三道破水而去的流光。
哗啦——!
破水而出,冰冷潮湿空气涌入灼痛的肺腑。
许砚被甩在冰冷木栈桥上,咳得撕心裂肺,他浑身湿透,控制不住发抖。
神思耗尽的眩晕感汹涌而来,他仅靠丹田中残留的一丝温润灵气,才没有当场昏死过去。
敖倾落在他身侧,那张绝美容顏亦苍白如雪,气息紊乱。
她收回表面已隱现细微裂痕的玄珠,嘴角溢出一丝淡金血液,显然强行突围让她伤上加伤。
敖璃从她怀里钻出,蔫头耷脑,银色鳞片失了光彩,心有余悸蜷缩在敖倾脚边。
“方才……河底……”
敖倾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她的目光落在许砚身上,复杂难言。
惊疑,审视,甚至还有一丝忌惮。
一个凡人定住了一位大妖,连同整片水域?
这彻底顛覆了她身为龙族的认知!
许砚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勉强扯动嘴角,算是回应。
“你……究竟是何人?”
敖倾声音低沉下来,龙族天生的威严不自觉流露,带著不容迴避的压迫感。
眼前这个书生,浑身笼罩在迷雾之中。
许砚张了张嘴,喉咙乾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解释?
说自己全靠院子角落里的一棵老槐树?说自己只是运气好?
谁信!
恰在此时!
噔!噔!噔!
急促密集的脚步声与甲冑鏗鏘声,打破了码头的死寂!
许砚与敖倾同时转头望去。
只见码头通往镇子的土路上,秦锋一身镇玄司玄色劲装,腰佩制式长刀,面色冷峻,正带著一队气息精悍的镇玄司差吏疾步而来!
他们身后,云松子醒目的道袍与赵衡沉稳的身形紧紧跟隨!
屋漏偏逢连夜雨。
许砚心中苦笑,艰难咽了口唾沫。
敖倾眉头紧锁,扫过气息萎靡的许砚与逼近的镇玄司人马,瞬间做出决断。
她迅速从袖中取出一片巴掌大小,边缘流转著七彩光晕的银色龙鳞,不由分说塞进许砚湿透的衣襟深处。
龙鳞触体温润,瞬间驱散了几分寒意。
“此乃我本命逆鳞所炼护符,內蕴我一缕精血元神,若遇生死之危,捏碎它,我自会感应!”
她语速极快,不容置疑。
“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带敖璃离去,免得再生波澜,你……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敖倾已抄起敖璃,身影化作一道淡蓝流光消失在江际。
就在蓝光消失的同一剎那!
踏!
秦锋裹著铁底官靴的脚,重重踏上了栈桥湿漉漉的木板。
他冷冽的目光瞬间锁定瘫倒在地,狼狈不堪的许砚。
云松子与赵衡紧隨其后,三双眼睛,如六把无形枷锁,將许砚牢牢钉在原地。
清晨江风带著浓重的水腥气,吹过死寂的码头,吹得许砚牙关打颤。
“许砚。”
秦锋开口,声音不高带著一股冷硬和审视。
“辰时未至,江上寒重,你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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