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上房,二楼尽头,清净。”老头算盘打得噼啪响,“哪个字號的?从哪来?”

“许,澜州来的。”

算盘珠子“啪”地一声停了。

老头这才抬起眼,浑浊的眸子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他乾净的衣摆上。

“澜州?那可是个大地方,听说前阵子淮江闹水妖,动静不小。”

“已经平了。”

“哦。”

老头意味深长地应了声,不再多问,递过一把铜钥匙。

许砚上了楼,房间不大,但还算整洁,窗外是一片细竹林,风过处沙沙作响。

他放下行囊,摸出那枚朱果。

果子不大,却红得剔透,表皮的金纹仿佛在缓缓流动,一股蜜里调著松脂的甜香沁人心脾。

申时的梆子敲过,许砚下楼时,大堂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断云峰那头黑风熊精又下山了!王猎户家的婆娘,就想进山采点菌子,连人带筐,给撕了!”

“那畜生皮糙肉厚,刀砍上去就一道白印!灵济寺的大和尚呢?”

“嗨!別提了!”一个络腮鬍大汉灌了口酒,满脸晦气,“听说主持亲自去鹿鸣府求援了,可鹿鸣府那边自个儿都焦头烂额,哪还顾得上咱们这犄角旮旯!”

他话锋一转,多了几分佩服。

“要说狠人,还得是百草堂的秦老板。上个月那黄鼠狼精想偷鸡,被秦老板拎著劈柴刀,『咔嚓』一下,半拉耳朵都给削了!那叫一个利索!”

许砚端著酒碗的手停了停。

邻桌靠窗的位置,一个穿著洗得发白袍子的少年,正埋头吃著素麵,听到“百草堂”三个字,耳朵动了动。

他几口扒拉完面,端著碗,径直朝许砚这桌走来。

“这位客官,您……您也听说过秦老板?”

少年正是山间歇脚棚里遇险的那个,眉清目秀,袖口还沾著草药汁,隱约可以看到些许血渍。

许砚点了点头。

少年眼睛一亮,自来熟地坐下:“我叫陈青,灵济寺的外门弟子。”

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头是几株晒乾的车前草,手中粗陶碗里的汤药清亮。

“这是后山采的,熬了汤,清热解毒,您尝尝?”

许砚接过粗陶碗,喝了一口,苦中带甘。

陈青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我看见了,在镇口……您对付那狼妖,就那么一句话……是仙法吧?”

“略懂皮毛。”

许砚不欲多说。

陈青却更来劲了:“我跟主持学过两年画符,只会些驱邪避秽的粗浅玩意儿……”

他从袖中珍而重之地摸出一张黄符,符纸画得歪歪扭扭,指尖却渗出淡青色的灵气,笨拙地注入其中。

“您收著!这是我画得最好的一张雷符了!万一再碰上小妖,多少能挡一挡!”

他把符纸塞进许砚手里,不等推辞,转身就跑。

“我去给厨房送草药!客官您慢用!”

许砚看著他匆匆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黄符。

雷纹稚嫩,灵气微弱,但笔意中正,確是道门正法。

他忽然想起林清婉,也是这般热忱,把“匡扶正道”掛在嘴边。

只是林清婉背后站著清霄观这棵大树,而陈青,却只能守著这座偏僻山镇,用半吊子的符籙,笨拙地护著方圆十里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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