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好自为之
宋桓的指尖在紫檀木盒上剧烈震颤,那冰凉的木纹像生了倒刺,顺著指腹往心口钻。
他抓起妆奩里那支银鎏金簪,簪头鏨的並蒂莲被他攥得变了形,冰凉的银器硌得掌心生疼。
“混帐!”
他低骂一声,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方才打在王清欢背上的力道有多狠,此刻他撬锁的手就抖得有多厉害。
宋桓索性抓起案上的羊脂玉镇纸,朝著锁扣狠狠砸下去。
咚的一声闷响,紫檀木被震得发颤,锁扣终於鬆了道缝。
他用簪子猛地一挑,在啪的轻响里,锁开了。
盒盖弹开的瞬间,宋桓的呼吸骤然卡住,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垫在盒底的杏色锦缎平平整整,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却空得刺眼。
那枚裹著金箔、鸽卵大小的雪参丸,没了。
“药呢?!”
他的声音劈了叉,像是被砂纸磨过的铁器。
“回国公爷!”
绿萼跪在地上,裙角被地上的碎瓷片划破了道口子,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这盒子……自打夫人收著起,就从不让旁人碰。”
“每日晨起梳妆,都是自己亲手锁了放进妆奩最里头,奴婢们连靠近的份都没有……”
“自己收著?”
宋桓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几,青瓷瓶哐当一声摔在青砖地上,碎片溅到他靴边。
“所以她就把救命的药藏得连影都没了?”
就在这时,跪在最后头的翡翠忽然哇地哭出声,膝行著往前挪了几步。
她额头咚地撞在青砖上,磕出个红印。
“国公爷!奴婢……奴婢想起一事!”
“前儿大姑娘来琳琅院用早膳,席间忽然提起江夫人的嫁妆单子,逼著夫人拿出来核对……”
宋桓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利索地望了过去。
“接著说!”
“二姑娘看见了妆奩上这只木盒。”
翡翠哭得抽噎不止,肩膀一耸一耸的,手指紧紧抠著青砖缝。
“她说这是她母亲的东西,非逼著夫人打开。”
“夫人说这是国公爷交託的物件,不肯应。”
“二姑娘就把汤碗往地上一摔,热汤溅了夫人一裙角,还指著夫人骂。”
“你个鳩占鹊巢的贱婢,占著我娘的位置还不够,连她留下的救命药也要贪……”
“她还说了什么?”
宋桓的声音冷得像冰窖里捞出来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没察觉。
“二姑娘说,这雪参丸本就该是她的,夫人这种狐媚子配不上碰她娘的遗物。”
翡翠哽咽著,几乎要背过气去。
“夫人被她逼得没法子,只能打开盒子……”
“奴婢当时在旁边伺候,远远瞧著,二姑娘抓起那丸药就塞进了袖中。”
“她还说,若不是看在国公爷面子上,定要夫人把吞下去的嫁妆都吐出来……”
“好,好得很!”
宋桓气得浑身发抖,抓起墙上掛著的佩剑就往外走。
“国公爷!”
翡翠在他身后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夫人还等著这药救命啊!您可得为夫人做主啊!”
*
“国公爷……”
绿萼怯生生地开口,一副生怕惹怒了宋桓的样子。
“要不要……先请太医再想想別的法子?”
“想什么法子?”
宋桓猛地停住脚步,声音里带著火气。
“那是百年雪参炼的丸,全京城只此一颗!”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能吊著她的气?!”
绿萼垂下眼瞼,將嘴角那抹极淡的笑意藏进泪痕里,哭声却越发真切。
“公爷,您快拿主意啊……再晚些,怕是……怕是真的来不及了……”
宋桓猛地转过身,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像头被逼到绝境的狼。
宋桓跨进揽翠阁时,正撞见宋琼琚坐在临窗的梨木桌前描样子。
她穿件月白杭绸家常衫子,领口袖口滚著浅碧色絛边,乌黑的头髮松松挽了个墮马髻,只簪了支碧玉簪。
阳光透过菱窗,在她素净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斑,指尖银线在素绢上游走,绣绷里的缠枝莲正渐渐显形,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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