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东流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走到一边,扶著粘稠光滑的石壁乾呕起来,不过因为石壁太稠腻,手一滑,趔趄跌在一堆骸骨堆中。
祁平半蹲在地上。
隨手捡起一块肱骨,嗅了嗅,舔了舔,然后望向角落的一块碎布,这布料款式他不久前才刚见过,正是林家族人所穿的服饰。
除此之外,还有些其他更加粗劣的麻布衣料。
琳琳总总,样式繁多。
他站起身来,看向沈周,默默摇了摇头。
沈周注意到其中一座地牢里,似有一道目光,正凝视著自己这边,当即提步走了过去。
滴答...滴答.....
阴暗的地牢,石壁上布满黑色锁链,將一个畸形的生物牢牢掛在上面。
杂乱絮结的苍毛下,却是一张枯槁麻木的青靛脸,披毛戴角,凹脸锯齿,眉心处被一根涂抹紫色的锥子贯穿,乾涸的血渍布满整张脸,血污已经凝结成了黑色的血块。
看模样,竟与先前那头猰貐有九分相像。
只是体型更加娇小一些。
祁平皱眉,这是一头....母猰貐...?
他恍然想起宋坊主所说,数日前有一头大妖死於林家,怎料不仅没死,还被关在了这里?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沈周略微沉默,从铃鐺中拿出那枚猰貐所化的奇珍。
似是嗅到熟悉的味道,这头猰貐猛的抬起头来,一双竖瞳近乎瞪出眼眶。
布满血痕的枯槁的青靛脸庞显得凶狠无比。
旋即,察觉到附著在那道奇珍之上的一缕念头,忽然又安静下来,只是默默望著沈周那张平静的脸庞。
许久之后,三人似乎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嘆息,像猰貐的声音,又像穿过地牢的风。
从地道呼啸而入的阴风也忽然小了一瞬。
沈周接过那道靛青烟气。
湛色血浆涌动,暗红脉络交织,半边湛青酷寒,半边猩金灼烫。
【猰貐褫:世上何尝有妖?邪魔皆从心生,台下魑魅台上仙,好煞两副面!】
和先前一模一样的文字涌现。
沈周看著两道同样的奇珍,沉默了许久,抬头再看时,密密麻麻的黑色铁链之中,已经空无一物,仿佛它原本就不属於这里。
再往前走了一段。
三人忽又遇到了一位熟悉的倩影。
她此刻正半蹲在地上,投餵著一头气息萎靡的小兽。
“林小姐....”
闻听声音,那道绰约倩影缓缓站起身回头,看到了脸色铁青的项东流怒目自己,以及沈周眉目清冽的眸子。
微微福礼,惨笑一声:“公子...两位仙师。”
如白日引路那般。
林小姐向沈周讲述起了一切的真相。
“数十年前,族里发生了一场大瘟疫,那时候,全族一半以上的人都病倒了,然而族老们想尽了办法,用尽各种草药都无济於事....”
“那是真正的人间地狱,绝望和无助掛在每个人的脸上...”
“就在那个时候,这只小妖出现了..”
说到这,林小姐垂眸看向奄奄一息、被锁链紧紧缠绕的青靛脸小兽,眼眸之中流露出悲伤。
“它在族中嬉闹,无意间划破了皮肉,血滴落入水井里,喝了井水的族人竟奇蹟般的痊癒了...”
“后来,族老们抽它的血炼製了仙丹和仙膏,才一步步有了如今的永昌林家....”
泪水一滴一滴滑落。
“公子....”林小姐凝望著眼前人,眸中光影复杂,半晌,似乎下了什么决心,眼中水气氤氳著,祈求道:“求求您救救它,救救林家吧!”
“族老..父亲..大伯..他们都疯了...”
“全都疯了...”
沈周听完林小姐诉求。
蹲下摸了摸小猰貐脑袋上的毛髮,奄奄一息的小猰貐无力的睁开眼睛,似乎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偷偷舔了舔沈周的手掌。
他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
林家用来炼製所谓仙丹的丹方...
到底是从哪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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