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写到《铁种史》中描述某次血腥家族仇杀的段落时,攸伦再次停下。书页上充斥著“斧劈”、“溺毙”、“背叛”的字眼。
“『血』,”他看向莉莎,“瓦雷利亚语。”
“s?ndor (辛-多尔)。”莉莎回答。
“s?ndor……”攸伦念著,感觉这个词带著铁锈般的腥气。“『刀』呢?或者『剑』?”
“tegon (泰-贡)泛指利器,『剑』是 vala (瓦-拉)。”莉莎补充道,“瓦雷利亚钢剑被称为 valyrio tegon (瓦-利-里奥泰-贡),意为『瓦雷利亚之刃』。”
攸伦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想起了战利品中那几把次级瓦雷利亚钢匕首。“valyrio tegon……”他重复著,手指在桌面上虚划,仿佛在感受那传说中的锋刃。“比铁种说的『龙钢』听起来……更致命,更珍贵。”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烁著算计的光芒,“莉莎,『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用高等瓦雷利亚语怎么说?”
莉莎微微一顿,似乎没料到这个问题,但很快流利地回答:“ruklon daorun hen henkiri(鲁克-隆达-奥-伦恨恨-基-里)——『知识是力量之根基』。”
“ruklon daorun hen henkiri……”攸伦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复述,仿佛要將每个音节刻入骨髓。他盯著莉莎,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也更冷。“说得真好。继续抄写吧。”他重新拿起笔,但笔下的文字仿佛带上了新的重量和锋芒。
当攸伦抄到《铁群岛律法》中关於背誓重罪和对陆地人承诺可变的那条冷酷备註时,他眼中精光爆闪。他猛地放下笔,墨汁溅出几点。
“『律法』,”他急切地问,“瓦雷利亚语!”
“ryptra (里普-特拉)。”莉莎回答。
“『锁链』?”
“hēnkiri(恨-基-里)——与『力量根基』的『根基』是同一个词。”
“『誓言』?”
“avy (阿-维)。”
“『沙子』?”
“kepā(凯-帕)。”
攸伦飞快地在抄本边缘记下这些词:ryptra (律法), hēnkiri(锁链/根基), avy (誓言), kepā(沙子)。
他盯著这些词,又看了看书中那条备註,突然爆发出一阵低沉而愉悦的笑声,在寂静的塔楼里显得格外突兀。“ryptra henkiri(律法如锁链)…但 avy kepā(誓言如沙)…尤其是对陆地人的誓言!”他指著书上的文字,眼中闪烁著洞悉规则漏洞的兴奋光芒。“莉莎,你看到了吗?书里用冰冷的文字写著,对陆地人的承诺可以像沙子一样从指缝流走!而瓦雷利亚语……它用声音证明了这一点!avy kepā!誓言如沙!多么……贴切!”
莉莎看著兴奋的攸伦,又看了看他写在边缘的那些瓦雷利亚词汇,灰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警觉?是忧虑?还是对这种危险智慧的某种理解?她轻声说:“文字是凝固的声音,攸伦大人。而声音……是流动的。誓言的意义,有时在於说出它的人,有时在於听到它的人,有时……只在於风。”
攸伦的笑声停歇,他深深地看了莉莎一眼,仿佛第一次真正审视这个被他从俘虏中挑选出来的小女孩。“流动的声音……”他咀嚼著这个词,“说得好,莉莎。非常好。”他没有再说什么,重新拿起笔,开始抄写剩下的律法条文。但他的笔跡更加沉稳,仿佛在描摹的不是文字,而是某种即將被他掌握的武器图谱。他的嘴角,始终掛著那抹洞悉一切、且准备利用一切的冰冷微笑。
当最后一笔落下,攸伦放下羽毛笔,手指已被墨水和粗糙的纸张染黑。莉莎仔细检查著他那字跡狂放却意外完整的三份抄本,確认无误。
塔楼里只剩下海浪永恆的咆哮,从狭小的窗洞涌入,像淹神遥远的嘆息,也像古瓦雷利亚巨龙残留的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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