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带著他们一起跑?或者乾脆投降?”林修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破了斯维尔死寂般的绝望。

斯维尔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晴里布满血丝,他嘶声道:“跑?往哪里跑?在这见鬼的林子里饿死冻死?投降?哼投降了,然后呢?被你当成討好海尔伯格公爵的礼物送回去,一起吊死在绞刑架上吗?”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刻骨的讽刺和绝望,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註定的结局。

林修静静地看著他,没有因他的顶撞而动怒。他缓缓收剑入鞘,发出清脆的“咔噠”声。

“斯维尔......骑土,”林修的语气依旧平稳,却带著一种洞察事实的冷静,“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这里,是弗罗斯特领,不是海尔伯格公爵领。”

斯维尔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林修的意思。

林修继续道,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斯维尔的心上:

“在莱特帝国,有一句谚语,或许你听过一一『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你曾是海尔伯格公爵的封臣,你的罪,確实应该由海尔伯格公爵来审判,但如今,你踏上了北境、踏上了弗罗斯特领的土地,那么,如何处置你,以及你带来的这些人,决定权在我手里,海尔伯格公爵的手,还伸不到这么远,至少,现在伸不过来。”

这番话,如同在斯维尔漆黑一片的绝望中,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火星。

他呆住了,浑浊的眼晴里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

一直以来,贵族阶级的庞大阴影和严酷律法如同铁幕般笼罩看他,让他觉得自己和手下这些人早已是无路可逃的亡命徒。

但林修的话,点出了一个他从未敢想,或者说早已被恐惧掩埋的可能性一地域管辖权。弗罗斯特领,是一个独立的边境贵族领地!

“你—您说的是真的?”斯维尔的声音乾涩沙哑,带著颤抖,那是绝望中看到一丝微弱光亮时的本能反应,但长期的逃亡和背叛让他依旧充满了警惕和怀疑,“我听说过你对待领民不错但、但我们不一样!我们是逃兵!是叛徒!是懦夫!是......是劫匪。”

他不相信林修会仁慈一因为在莱特帝国、在贵族的世界里,利益权衡远比所谓的“仁慈”更重要。

更何况他还打算劫掠这位男爵的物资。

林修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目光扫过那些被士兵们制服、瑟瑟发抖地蹲在地上的流匪,尤其是其中那些面黄肌瘦、眼神惊恐的年轻人。

“我就跟你说得直白一些吧,弗罗斯特领缺人,缺能干活、能打仗的人。”林修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北境的环境,你也看到了,生存本身就是最严酷的考验,在这里,过去的一切,都可以暂时搁置,我看重的,是现在和未来,是你们能否遵守弗罗斯特领的规矩,能否为这片土地的生存和强大贡献力量一一如果能,那么我自然会给你们一口饭吃。”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回到斯维尔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他內心的挣扎。

“至於得罪公爵”林修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冷酷的弧度,“北境天高路远,在这里,兽人才是眼前最大的威胁,抵御兽人,是国王陛下给到北境的命令,其他的,都是次要一”

这番话,半是陈述事实,半是暗示。

斯维尔死死地盯著林修,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任何一丝虚偽或欺骗的痕跡。

但他只看到一片平静的深邃,以及一种基於强大自信的冷漠。

这种冷漠,反而比热情的承诺更让人信服-

因为它不依赖於情绪,而是基於冷酷的利益计算和实力基础。

长时间的沉默。

林间的风穿过,带起枯叶的沙沙声,夹杂著俘虏们压抑的啜泣和士兵们粗重的呼吸。

斯维尔內心的天平在剧烈摇摆。

一边是根深蒂固的对贵族权威的恐惧和怀疑,另一边是眼前这唯一可能的生路,以及这位年轻男爵展现出的、迥异於他认知中贵族形象的务实和-

某种难以言喻的魄力。

最终,对身后这几十条性命的责任感,压倒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多疑,断送了他们最后的机会。

哪怕这机会渺茫,哪怕前方可能是另一个陷阱,他也必须试一试!

因为除此之外,只有死路一条。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后,做出了决定。

他不再试图站立,而是拖著依旧酸麻无力的右臂,左膝一弯,重重地单膝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土地上。

这个动作牵动了他身上的旧伤,让他眉头紧皱,但他强忍著没有出声。

他低下头,用嘶哑但清晰的声音说道:

“男爵大人—我,斯维尔,前海尔伯格公国,中阶重剑骑土,承认在您的领地上触犯了法律,愿意接受您的任何惩罚—只求您—只求您能放过我带来的这些人,他们·他们都是些可怜人,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罪,都是我斯维尔一个人的!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只求您—·给他们一条活路!”

他说完,將头理得更低,等待看最终的审判。

这是他最后的担当,也是他能为这些追隨者爭取的唯一条件。

林修看著跪在面前的斯维尔,看著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以及那句“所有的罪,都是我一个人的”的决绝话语。

沉默了片刻,林修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

“如何处置,我自有考量,你的命,他们的命,现在都属於弗罗斯特领一一至於活路—-北境从不施捨活路,活路,需要自己用双手去挣一一你们確实犯了罪,按理说也確实该绞死,他没有给出明確的承诺,但也没有立刻宣判死刑。

斯维尔的心沉了下去,又带著一丝茫然的期待悬在半空。

“但,若非必要,我、弗罗斯特的剑锋,只会对准弗罗斯特的敌人,兽人大敌当前,我不会滥杀同族,但相应的,你作为骑士、甚至是作为【战士】,就要做出一个令我满意的答覆。”

他只能保持跪姿,將命运完全交託给这位难以捉摸的年轻男爵。

林修不再看他,转身对正在清点俘虏的罗兰吩附道:“把所有人都带回去,分开看押,受伤的简单处理一下,送去临时礼堂检查是否有疫病,注意,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谩骂、虐待,尤其是妇孺。”

“是!大人!”罗兰瓮声应道,虽然对不能立刻砍了这些敢打主意的匪徒有些不满,但对林修的命令绝对服从。

林修迈步走向自己的战马,威廉无声地跟上。

灰森林边缘的这场短暂衝突,以斯维尔匪帮的彻底瓦解告终。

但对林修而言,如何处理这些俘虏,尤其是斯维尔这个曾经的骑士和超凡者,才是真正需要仔细权衡的问题。

领主需要的是一个稳定而强大的后方,而不是一群心怀怨恨的潜在敌人。

如果真的逼急了这些人,恐怕还会造成没有必要的伤亡一死在同族手中,是最令人难以接受的。

斯维尔的担当,让林修看到了转化的可能性,但最终能否成功,还要看后续的手段和斯维尔自己的选择。

毕竟弗罗斯特领目前能拉上战场打仗的超凡者,除去他外,只有一名【战士】、一名只会刺杀的【潜行者】、一名可能还没能完全控制好力量的【侵蚀者】。

【信仰】的神职人员们只能算是后勤;【播种者】法姆目前展现的也只有开垦荒地、

种植作物的天赋。

斯维尔,如果能留下来,也能算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战力,在来日收復雷蒙堡的战斗中,多一位【战士】,就能少很多普通士兵的伤亡。

这是他必须要爭取的。

寒风依旧凛冽,捲起地上的雪沫。

林修翻身上马,看了一眼灰森林深处,那里还有几个漏网之鱼,但首领已经拿下,那些人已不成气候。

他拨转马头,带著大批士兵和俘虏,朝著灰森林的方向行去,物资则由威廉带了几个人送往黑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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