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民说完,立马就从泥水里站起身来,冲三人活动了活动身体和四肢。看到他似乎真的没有受伤,王班长总算是鬆了一口气。
“你他娘的,老子的话都不听了是吧?让你离那边远点远点,你怎么就不听!”
王班长又气又急,忍不住骂道。可话音还未落,山上又滚下来几块石头。其中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咕嚕嚕”滚到刘建民脚边。
刘建民没有关注这块『石头』,王班长和杨雷也都没有注意,他们的目光都在刘建民的身上。只有林峰注意到那『石头』的异常,他顿时大叫出声。
“小心!”
“轰!”
可是,话还是说晚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雨幕里炸开,杨雷只觉得眼前一白,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筑巢。
等他晃过神来,才看见刘建民刚才站著的地方炸开了个半米深的坑,而刘建民本人,软绵绵地躺在五米开外的泥地里,军绿色的裤腿已经被鲜血浸透。
“建民!”王班长疯了似的衝过去,膝盖在泥地里划出两道长长的痕跡。
林峰和杨雷对视一眼,也连忙冲了过去。来到近前,就见刘建民口鼻出血,虚弱的躺在王班长的怀里。
雨丝像冰冷的针,扎在每个人的脸上。王班长紧紧抱著刘建民,指缝间不断渗出的血混著雨水,在泥地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
“建民……建民你撑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车……车就在山下!”王班长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想把人抱起来,可手臂刚一用力,刘建民就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半截断腿处的碎骨刺破裤管,白森森地晃著人的眼。
“班……班长……”刘建民的嘴唇发紫,每说一个字都像耗尽了全身力气,“別费……劲了……”他的目光扫过自己空荡荡的裤管,忽然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
王班长死死咬著牙,眼泪却像决堤的洪水,混著雨水砸在刘建民脸上:“对!你没事!你怎么会有事!你还没娶媳妇呢!你娘还等著抱孙子呢!”
他一边喊,一边笨拙地想用衣襟堵住那不断冒血的伤口,可血怎么也止不住,很快就把军绿色的布料染透了。
刘建民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胸口的起伏像风中残烛。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艰难地抬起手,指向不远处被炸毁的背篓——几罐午餐肉罐头滚落在泥水里,铁皮被炸开了。
“可惜...那些罐头……”他的声音轻得像嘆息,“我爹说…啥时候都不能…不能浪费粮食……”
这句话说完,他的手猛地垂落,砸在泥泞里溅起细小的水。眼睛还睁著,却再也没有了焦距,仿佛还在望著那片埋满死亡的山野。
“建民?建民!”王班长晃著他的肩膀,可怀里的人再也没有回应。他终於忍不住,抱著刘建民的尸体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哭声被雨声撕得粉碎,在山谷里盪出悲凉的回音。
林峰和杨雷默默的站在雨里,任由雨水如锤,敲打在他们的身上。许久,林峰慢慢抬起右手,向刘建民敬了个標准的军礼。
杨雷的手也跟著抬了起来,指尖还在发颤。他没有想到,时隔几个月,死亡依旧来的如此猝不及防。可越是这样,越是坚定了他那颗当排雷兵的决心。
雨还在下,冲刷著地上的血跡,也冲刷著三个沉默的身影。远处的山在雨幕里若隱若现,像极了一个美丽而又危险的妖精,诱惑著你,却又时时刻刻想要吞噬你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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