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咽下口中最后一口点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敛了笑意。
沉声道:“韩相公,我此来是有要事与你相商。如今朝中局势复杂,这桩事,我思量著,恐也只能託付给你了。”
韩熙载闻言,面色顿时凝重起来,在孙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拱手道:“殿下请直言,但凡韩某能做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孙策在案前沉默片刻,终於下定决心,
將先前领兵北上劳军后,几场水战的部署、
廝杀与胜负,一五一十尽数告知韩熙载。
韩熙载座在一旁静静听著。
起初还能稳住神色,可越听越是心惊——眼前的殿下,
语调里不见半分张扬,说的却是一场接一场险象环生的恶战。
他嘴巴越张越大,满眼都是难以置信:往日里,这位殿下明明是醉心笔墨、
远离朝堂的閒散王子,怎会突然变得这般懂兵善战?
领兵时的决断、对阵时的狠厉,
竟半点不似温室里养出的贵胄,反倒像浸淫沙场多年的老將。
等孙策说完,才沉声道:“韩相公,依我看江北土地的爭夺已非关键。北周真正的算计,是留著水师在江上虎视眈眈。”
“只要这支水师在,便能隨时威胁金陵。他们眼下以和谈施压,无非是算著:若我们签了苛刻条约,就可不战而屈我之兵。”
“若谈不拢,再出水师交战也不迟。”
孙策眼底透出锐光:“而我此番苦心谋划,
就是要趁此机会歼灭北周水师——只要水师没了,
江南之地至少能保无忧,届时再与北周谈条约,我们才能握有底气,爭来更好的局面。”
韩熙载这才从先前的震惊中缓过神,面色沉沉地吸了口气。
刚要开口,却忽然红了眼眶,声音带著难掩的悲泣:“殿下,您有所不知自昨日陶轂登岸,
陈觉、李征古、王崇质三人便围著他百般巴结,
今日更是入宫劝圣上早定合约!我等已筹谋节制之策,只是……”
孙策反倒一脸轻鬆,指尖敲了敲案几:“上次我便瞧出来了——他们先前斗李德明,
哪里是为了国家?不过是想抢著攥住议和的功劳罢了。”
韩熙载这山东虬髯大汉,基於落泪。
伸手攥住孙策的手说道:“殿下睿智!此等奸佞盘踞朝中,实在是我南唐之不幸啊!”
孙策轻轻抚著他的手背,温声道:“韩相公莫要悲观,我此来,正需你在朝中牵制他们,帮我多爭取些时间。待我水师传来捷报,一切便有转机。”
韩熙载当即起身,对著孙策深深作了个大揖,语气满是敬佩:
“殿下文能写锦绣文章,武能上马杀敌,我这自詡忠良的老臣,见了殿下这般气度,反倒羞愧不已!”
孙策摆摆手打断他,隨即沉下语气,將北周可能的动作一一列出:
“北周接下来或许会猛攻庐州、舒州,逼出急报动摇人心;还可能暗中拉拢朝中奸佞,搅乱朝堂……”
两人就这些情况细细商议,韩熙载越听越惊:
郑王先前远离朝堂,竟对局势看得如此透彻,当下既深表认同,也彻底心悦诚服,对孙策此次水战多了十足信心。
两人足足商议了一个多时辰,府外宾客已等得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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