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浸透的背心贴在身上,冰凉黏腻,仿佛也把人的那点心气儿给黏糊住了。

而一旦退了队,落下的文化课就成了另一座翻不过去的火焰山。

跟在体育队掉队一样,瞅著堆积如山的课本卷子,连追的勇气都提不起来,最后只能在“我大概真不是那块料”的自我催眠里,一步步滑向高考落榜的泥潭,变成高考那座独木桥底下,无声无息、连个响儿都没有的垫脚石。

这念头,像条冰冷的毒蛇,缠得人心里发紧。

“303!江海潮!死了没?没死就滚下来!”

楼下,秦大爷那把標誌性的破锣嗓子猛地炸开,带著沙哑的穿透力,像把生锈的钝刀子,硬生生划破了宿舍楼的沉寂。

值班室窗户里,那台老掉牙的收音机正咿咿呀呀放著《常回家看看》,混著秦大爷的吼叫,充满了九十年代末校园特有的混响。

正靠床沿闭眼的江海潮,眼皮倏地撩开,眼底的疲惫瞬间被一丝警觉取代。

他利索地翻身下床,趿拉著那双磨得发白的回力鞋,快步下楼。脚步声在空楼梯间里咚咚作响,带著股年轻特有的劲头。

刚出楼门洞,就看见周慧云安静地站在铁柵栏投下的阴影里,傍晚的光线给她单薄的侧影勾了道金边。见他下来,她没什么表情,只是下巴朝锅炉房方向微微一抬。

值班室门口,秦大爷那颗白头髮的脑袋探出来,那双阅尽八卦的老眼在他俩身上滴溜溜扫了几个来回,浑浊的眼底全是“嘿嘿,小年轻那点事儿我门儿清”的曖昧笑意,嘴角还得意地往上咧著。

江海潮脚步没停,冲老头呲牙一乐,露出两排白牙,在暮色里晃了晃,权当是塞了颗堵嘴,脚下不停,一步就跨出了大门,把老头那点八卦心思关在了身后。

周慧云没言语,甚至没看他,径直朝锅炉房和教学楼夹著的那条窄缝走去。那通道又窄又暗,两边是高高的红砖墙,头顶就剩一线灰濛濛的天光。

江海潮心领神会——有事儿,还是不能明著说的事儿。他紧走两步,无声地和她並肩,两人一前一后,默契地拐进了空旷的南操场。

夏日的黄昏,偌大的土操场空得能跑马。

被夏天几场透雨催出来的小草,倔强地从粗糲的沙土里钻出头,嫩绿的叶子在温吞的晚风里轻轻抖著,像是伸懒腰。

白天的毒日头晒乾了大部分水汽,空气里还残留著湿润的泥土味儿,草色在暮靄里绿得发亮,透著一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儿。

南墙根下简易坛里,春天隨手撒下的扫帚梅正开得泼辣,红的、粉的、白的,在越来越浓的暮色里不管不顾地明艷著,压根儿没把快来的秋天放在眼里。

夕阳最后那点余威,把操场的空旷镀上了一层又懒又沉的铜色,篮球架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斜斜地戳在地上。

两人踩在鬆软的沙土上,走在稀疏槐树投下的、被扯得奇形怪状的树影里,身后的影子被拖得又细又长。

“江海潮。”周慧云平静的声音在空旷里响起,带著点回音,打破了这份带著青草香的寂静。

“嗯?”江海潮侧过头,有点意外地挑了下眉,“慧云?啥事儿?”刚才开水房门口才分开,连根烟都没抽完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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