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挑战权威
钱承光那句不带丝毫感情的“滚了”,像是一声枪响。
凝固的空气被瞬间击碎。
整个阶梯教室,陷入了一种死里逃生的诡异骚动。学生们如蒙大赦,却又被无形的恐惧扼住喉咙,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手脚僵硬地收拾著课本,座椅摩擦地面发出“嘎吱”的刺耳声响,每一下都像是在这片死寂中划开一道伤口。
所有人都想立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但所有人的眼角余光,又都像被磁石吸住一般,不受控制地瞟向教室最后一排。
那里,站著风暴的中心。
牛犇像个提线木偶,机械地把书本胡乱塞进包里,他想去拉周京泽的胳膊,却发现自己的兄弟依旧站得笔直,像一桿扎根在地里的標枪,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京、京泽……咱、咱们……”牛犇的声音乾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周京泽只是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平静依旧。
这种平静,与周围的混乱形成了鲜明对比,反而更让人心头髮毛。
讲台上,钱承光那张刻板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没有理会那些仓皇逃窜的学生,迈开脚步,那双老旧的布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悄无声息,却像一头巡视领地的老狮子,一步步,径直朝著最后一排走去。
所有还没来得及跑出教室的学生,动作齐刷刷地一滯。
已经走到门口的几个,更是下意识地把脚收了回来,贴著墙根,屏息凝神,伸长了脖子。
好奇心,压倒了对“阎王”的恐惧。
他们想看结局。
想看这个胆敢纠正“阎王”的猛人,究竟会被如何处置。
赵挺也停下了脚步,他靠在后门的门框上,双手抱胸,脸上掛著一抹残忍的冷笑。在他看来,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开胃菜,真正的“正法”时刻,现在才要开始。钱承光这是要当著所有人的面,把他撕碎!
空气,再度绷紧。
钱承光走到了周京泽的课桌前,停下。
他比周京泽矮了半个头,此刻需要微微仰视。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不再有之前的震惊,而是恢復了一种深不见底的审视与平静。
“你很好。”钱承光开口,声音沙哑,听不出喜怒,“刚才那番话,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学生能说出来的。说吧,是看了哪本国外的最新专著,还是听了哪位高人的指点?”
这话看似夸奖,实则是一记杀人诛心的暗招。
他是在暗示,周京泽的知识,是“背”来的,是“听”来的,不是他自己的。
陈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比直接发难更狠毒,这是要从根子上否定周京泽的能力!
然而,周京泽的回答,却让所有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报告教授,”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全场所有的嘈杂,“都不是。”
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迎著钱承光那审视的眼神,缓缓拋出了一个真正的重磅炸弹。
“非但不是,而且我认为,我们现行的某些理论,包括您主编的教科书,本身就存在问题。”
……
如果说刚才只是惊雷。
那么现在,就是天塌了。
整个教室,陷入了一种比死亡更沉重的寂静。
赵挺脸上的冷笑,瞬间凝固,隨即扭曲成一种极致的荒谬与狂喜。
“疯了!他他妈绝对是疯了!”他再也忍不住,失声低吼,“他以为自己是谁?爱因斯坦吗?!敢质疑钱老的教科书?!”
这一次,他的叫囂没有引来任何附和。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钉死了一样,死死地钉在钱承光的脸上。
一层肉眼可见的寒霜,迅速笼罩了那张古板的面庞。
如果说,之前周京泽的回答是惊艷,是让他感到了棋逢对手的兴奋。
那么现在,这种在光天化日之下,公开质疑他学术结晶的行为,在他看来,就是一种最恶劣的、譁眾取宠的狂妄!
他视学术为生命,他绝不容许任何人,用这种轻浮的方式,去玷污理论的圣洁!
“哦?”
钱承光的声音,冷得像是从冰川下刮来的寒流,每一个字都带著能將人骨髓冻结的冰碴。
“是吗?”
他缓缓地,重复了一遍刚才周京泽的话:“你说,我主编的《高等空气动力学》,有问题?”
他向前逼近半步,那股无形的压力,让旁边的牛犇都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你说来听听。”他甚至连“请”字都懒得用,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带著滔天怒意的审判,“我洗耳恭听,你这位『高人』,有什么惊世骇俗的见解!”
完了!
陈默的心臟,已经沉到了谷底。
彻底完了!周京泽这是在用自己的前途,去挑战一尊神祇的底线!
然而,周京泽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科学,从不因循守旧。真理,只在实践和更精確的计算之中。这是他前世作为王牌飞行员,用无数次生死考验换来的信条。
“教科书第三版,第87页,关於『兰彻斯特-普朗特』升力线理论模型的应用部分。”
周京泽报出的页码精准无比,像一把手术刀,直接切向要害。
“那个模型,在计算拥有大后掠角、以及小展弦比机翼时,会系统性地高估翼尖涡流所產生的诱导阻力。”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钱承光的眼神一凝,寒意更盛,冷笑道:“凭什么?凭你的感觉吗?”
“不。”周京泽摇头,“凭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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